內容簡介
文子是著名的老子門人,老子“道”學的兩大學派的創始人之一。《文子》一書,本屬道傢,但曆來被認為是僞書,然而,在1973年河北定縣40號漢墓齣土的竹簡中,有《文子》殘簡,其中與今本《文子》相同的文字有六章。本書即以此校勘注釋,詳解文子有關論述,在中國哲學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作者簡介
文子,戰國時人,生卒年不詳。據《漢書·藝文誌》記載,為老子弟子,與孔子同時。相傳為道傢祖師。復旦大學哲學係教授李定生、徐慧君夫婦,對《文子》有很深的研究,李定生曾撰有《文子要詮》。
目錄
校釋說明 1
例言 1
論文子(代前言) 1
通玄真經序 1
文子校釋捲第一 道原 1
文子校釋捲第二 精誠 51
文子校釋捲第三 九守 99
文子校釋捲第四 符言 143
文子校釋捲第五 道德 185
文子校釋捲第六 上德 223
文子校釋捲第七 微明 262
文子校釋捲第八 自然 303
文子校釋捲第九 下德 338
文子校釋捲第十 上仁 380
文子校釋捲第十一 上義 415
文子校釋捲第十二 上禮 455
附錄
定州西漢中山懷王墓竹簡文子釋文 489
前言/序言
文子這本書,過去一嚮被認為是僞書,在中國哲學史上,也沒有文子這個哲學傢。一九七三年,河北定縣四十號漢墓齣土的竹簡中,有文子的殘簡,其中與今本文子相同的文字有六章,不見今本文子的還有一些,或文子佚文。這就使文子得以部分地恢復其本來麵目,對研究文子的真僞及其哲學思想,具有重要的價值。
一、文子真僞辨
劉嚮七有文子九篇,漢書藝文誌道傢著錄仍之。梁阮孝緒七錄作十捲,隋書經籍誌、舊唐書經籍誌和新唐書藝文誌均作十二捲,與今本相同。北魏李暹作文子注,唐代徐靈府注文子上進,詔封通玄真人,號曰通玄真經,文選李善注中也引文子,這說明自漢經隋至唐,確有文子這本書存在。
由於班固在錄文子時自注說:‘老子弟子,與孔子並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者也。’唐代柳宗元也曾作辯文子說:‘文子書十二篇,其傳曰:老子弟子。其辭有若可取,其旨意皆本老子,然其書,蓋駁書也。其書渾而類者少,竊取他書以閤之者多。’他懷疑:‘不知人之增益之歟?或者眾為聚斂以成其書歟?’(柳宗元集)我們知道,‘駁書’不是‘僞書’,眾為聚斂而成的書,也不等於是僞書,如呂氏春鞦、淮南子等就是。自宋以來,人們誤解班固之言,遂懷疑文子為後世依,認為是一本僞書。
持僞書說者較多,有代錶性的如黃震說:‘文子者,雲周平王時辛研之字,即範蠡之師計然,嘗師老子而作此書。其為之注與序者,唐人默希子,而號其書曰通玄真經,然僞書爾。’他提齣四點理由:第一,‘孔子後於周平王幾百年,及見老子,安有生於平王之時者,先能師老子邪?範蠡戰國人,又安得尚師平王時之文子耶’?第二,‘老子所談清虛,而計然之所事者財利’;第三,文子講‘皇王帝霸’,而‘霸’乃‘伯’字,是後世轉聲為‘霸’,平王時‘未有霸之名’;第四,文子中講到‘相坐之法,爵之令’,這都是秦的事,而書中以為老子之言。因此,他認為是默希子‘自匿其姓名’僞為文子的(黃氏日抄)。陶方琦肯定‘文子非古書’,認為現今屬於雜傢的文子,與漢書藝文誌屬於道傢的文子不同。並提齣‘文子首章道原即淮南之原道,精誠即精神,上德即說林,上義即兵,實相一緻,而割裂矛盾之顯然’(漢孽室文鈔)。梁啓超則說文子自從班固起已疑其依,‘今本蓋非班舊,實僞中齣僞也。其大半襲自淮南子’(飲冰室專集漢書藝文誌諸子釋)。章太炎說,今本文子‘半襲淮南,所引老子亦多怪,其為依甚明’。他從文選注引文子和張湛注列子對比,認為今本文子與列子‘同齣一手’,‘疑即張湛僞造’(菿漢微言)。錢熙祚文子校勘記雲,文子齣淮南子者十之九,取他書者不過十之一也。惟淮南子傳寫已久,間有淮南子誤,而文子不誤者。姚振宗隋書經籍誌證雲,錢氏校勘,將其剽竊之一一指齣,證明文子取淮南子,非淮南子取文子。姚際恒肯定柳宗元辯文子所謂‘駁書’,說‘其書雖僞,然不全僞’。並認為其僞的部分是北魏時注文子的李暹為之(見古今僞書)。鬍應麟也肯定柳宗元辯文子所謂文子是‘駁書’。而不同意黃震所說是唐人徐靈府所僞撰,他認為自漢至唐文子是存在的,‘惟中有漢後字麵,而篇數屢增,則或李暹輩潤益於散亂之後’(見四部正僞)。
認為文子是僞書或不全僞的,其主要理由不外三點:一,依班固自注,文子是老子的學生,與孔子同時代人,而稱周平王問,孔子後於周平王幾百年,哪有與孔子同時的人能和周平王問答的?二,文子和淮南子很多辭句相同,究竟誰抄襲誰的?由於第一點理由,從而認為是文子抄襲淮南子。三,文子內容龐雜,不像道傢的文子,因而也認為是抄襲淮南子。
在過去辨文子的真僞中,認為文子不是僞書的為數不多,唯孫星衍認為漢書藝文誌班固注言,‘蓋謂文子生不與周平王同時,而書中稱之,乃為問答,非謂其書由後人僞;宋人誤會其言,遂疑此書齣於後世也’。他根據文子中稱‘平王’而無‘周’字,認為是‘班固誤讀此書’。提齣為什麼這個‘平王’不是楚平王呢?並論證說:‘文子師老子,亦或乎楚,平王同時,無足怪者。’對於文子和淮南子是誰抄誰的,他列舉淮南子謬引文子,認為:‘淮南王受詔著書,成於食時,多引文子,增損其詞,謬誤迭齣。�螃笤蛑�文子勝於淮南。此十二篇必是漢人依據之本。’(問字堂集文子序)先秦古書見於漢書藝文誌的,如黃帝四經、六韜、文子之類,過去都認為是後世僞作,七十年代挖掘的西漢墓中所齣古籍,證明很多是西漢初已有的古籍。一九七三年底,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齣土的老子乙本捲前古佚書,據唐蘭先生研究證是漢書藝文誌著錄的先秦古籍黃帝四經。他從老子乙本捲前古佚書與其他古籍引文對照,指齣好多戰國中晚期的著作如申子、慎子、管子、冠子、韓非子以及國語越語等,對這本書都有引用,其中文子與黃帝四經比照相同的就有二十馀處。唐先生說:‘文子中有很多內容為淮南子所無,也應當是先秦古籍之一。’(馬王堆齣土老子乙本前古佚書的研究見古學報一九七五年一期)今漢墓文子殘簡齣,則僞剽竊之說,不攻自破。
據定縣漢墓齣土的竹簡,文子是漢初已有的先秦古籍無疑。
一九七三年河北定縣四十號漢墓齣土的竹簡中,有多種古籍。其中論語是先秦古籍。由於它是儒傢的重要經典,曆來為人們所重視,變動也較少。但用簡文和傳本論語比較,‘仍然有不少差’,而在文字上‘不同的地方就更多’。可人們不會懷疑論語是僞書。其中有儒傢者言,‘絕大部分內容,散見於先秦和兩漢時期的一些著作中,特彆在說苑和孔子傢語之內,但它比這些書保存瞭更多的較為古老的原始資料’(見文物一九八一年第八期定縣四十號漢墓齣土竹簡簡介)。過去人們也懷疑說苑是否是先秦的原始資料。儒傢者言的發現,不但證明說苑是保存瞭先秦時期的原始麵目,增強瞭說苑的史料價值,而且說明先秦古籍中有這麼一本書,現在稱之為儒傢者言。一般說來,隨葬的古籍是死者生前所喜愛和尊貴的東西。文子和論語、儒傢者言等同時隨葬,不大可能論語、儒傢者言是先秦古籍,而文子是抄襲淮南子的僞作。再則,漢武帝建元初淮南王入朝‘獻所作內篇(按即淮南子),新齣,上愛秘之’(漢書淮南王傳)。漢武帝‘愛秘之’的淮南子,在當時也不大可能流傳。即使在漢武帝死後流傳瞭,但在當時的條件下,流傳是否這樣快,還是個問題。退一步說,即使淮南子流傳瞭,中山王是否會將一個因謀反罪而死的淮南王的淮南子,作為尊貴的東西抄下來和論語等隨葬?西漢末年,光祿大夫劉嚮校定書時,還稱淮南,不敢稱‘子’。到東漢末年,高誘注淮南子時,‘睹時人少為淮南者,懼遂淩遲’,他還是‘朝事畢之間’為之注釋(淮南子敘)。作為皇子為王的中山王,把謀反皇上而罪死的淮南王的書抄下來隨葬,這在當時是不可能的。因此,無妨這樣說,既然中山王用文子作為隨葬品,想必西漢時已有先秦古籍文子在流傳,那末,淮南王也可能見文子,淮南子抄襲文子是完全可能的。
從簡文文子與今本相同的章節來看,‘凡簡文中的文子,今本都改成瞭老子,並從答問的先生,變成瞭提問的學生。平王被取消,新添瞭一個老子’。如文子道德第五章,‘文子問聖智。老子曰:聞而知之聖也;見而知之智也。�螃蟆�簡文則為:‘平王曰:何謂聖智?文子曰:聞而知�螃蟆!�又如第九章:‘文子問曰:王道有幾?老子曰:一而已矣。文子曰:古有以道王者,有以兵王者,何其一也?�螃蟆�而簡文則為:‘平王曰:王者幾道乎?文子曰:王者一道而已。平王曰:古者有以道王者�螃蟆!�(以上見定縣四十號漢墓齣土竹簡簡介)兩相比較,明顯地看齣有這樣三個問題:第一,簡文的情,完全與漢書藝文誌所說相同;第二,文子是一本西漢已有的先秦古籍;第三,文子先於淮南子,今本雖經後人篡改,但不是僞書。鬍應麟所謂文子中‘有漢後字麵,而篇數屢增,則或李暹輩潤益於散亂之後’,似有可能。
前已提及,宋人以來懷疑文子是僞書的,主要依據班固之言。孫星衍認為,文子書中稱‘周平王問’乃是為問答,非謂其書由後人僞。然而,漢書藝文誌班固自注明白,這又如何解釋呢?我們認為有三種可能:一、若班固所見文子是‘稱周平王問’,那末,西漢流傳的文子不止一個版本。從今本文子來看,雖經後人潤益篡改,但還保留瞭一章,‘平王問文子曰:吾聞子得道於老聃’。這也稱平王,而不稱周平王。再從定縣漢墓文子簡文來看,都是平王和文子問答,也不見‘周’字。因此,根據簡文和今本文子,說班固所見是另一種版本,這是一種設想,並不能成立。二、班固注言,或經後人增益,而成周平王問。但這也無根據。三、根據今本文子,證之以簡文,則孫星衍所說‘班固誤讀此書’的可能性最大,即把‘平王’誤認為就是‘周平王’。
由於誤解班固之言,認為文子是僞書的,又因文子和淮南子中很多辭句相同,於是說文子抄襲淮南子。我們認為,文子是先於淮南子的先秦古籍,是淮南子抄襲文子。在淮南子之前,已有人引文子或文子之言。
文子是先秦古籍,在戰國末年,法傢集大成者韓非就已看到。文子道原曰:‘已雕已琢,還復於樸。’韓非子外儲說左上稱:‘書曰:既雕既琢,還歸其樸。’韓非子內儲說上說:‘賞譽薄而漫者下不用,賞譽厚而信者下輕死。其說在文子,稱若獸鹿。’‘齊王問於文子曰:治國何如?對曰:夫賞罰之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猶獸鹿也,唯薦草而就。’韓非明白地說其說在文子,並稱齊王和文子問答如何治國,則韓非見到文子無疑。今本文子雖無‘獸鹿’之說,但思想一緻。如文子上義說:‘法定之後,中繩者賞,缺繩者誅,雖尊貴者不輕其賞,卑賤者不重其刑。犯法者雖賢必誅,中度者雖不肖無罪,是故公道行而私欲塞也。’要‘至賞不費,至刑不濫’,就可以做到‘賞一人而天下趨之,罰一人而天下畏之’。這是‘因民之所喜’,‘因民之所憎’。在文子看來,猶獸鹿唯薦草而就一樣,人臣歸厚賞,能輕死而效命,‘白刃交接,矢石若雨,而士爭先者,賞信而罰明也’。文子之言,分見於淮南子的主術、汜論、兵。如加以對照,則可見淮南子抄襲文子而增益事例,潤色其辭而失其義者。
西漢吳王郎中枚乘書諫吳王劉濞說,揚湯止沸,不如絕薪止火,‘不絕之於彼,而救之於此,譬猶抱薪而救火也’。枚乘之言,見於文子上禮:‘故揚湯止沸,沸乃益甚,知其本者,去火而已。’文子精誠:‘不治其本而救之於末,無以於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此言見引於淮南子精神訓和主術訓:‘不直之於本,而事之於末,譬猶揚而弭塵,抱薪以救火也。’文選枚乘上書諫吳王李善注引文子同精誠。諫書又說,‘禍生有胎’,如果‘絕其胎,禍何自來’?他舉例說:‘夫銖銖而稱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漢書枚乘傳)枚乘之言,見於文子上仁:‘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而解之,至石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大較易為智,麯辯難為慧。故無益於治,有益於亂者,聖人不為也;無益於用,有益於費者,智者不行也。’文選枚乘上書諫吳王李善注引文子,除‘解’字為‘稱’字,及加虛詞‘也’字外,均同文子上仁。此言見引於淮南子泰族訓,除在‘徑而寡失’後增‘簡絲數米,煩而不察’外,又改‘治’‘亂’為‘治’‘煩’,為‘無益於治,而有益於煩者’。治亂對文。可見淮南子抄襲之誤。
文子道德中,平王和文子問答‘王者幾道’?今本篡改為文子和老子問答。其中講到用兵有五:‘有義兵,有應兵,有忿兵,有貪兵,有驕兵。誅暴救弱謂之義,敵來加己,不得已而用之謂之應,爭小故不勝其心謂之忿,利人土地,欲人財貨謂之貪,恃其國傢之大,矜其人民之眾,欲見賢於敵國者謂之驕。義兵王,應兵勝,忿兵敗,貪兵死,驕兵滅。此天道也。’一九七三年長沙馬王堆漢墓齣土的帛書老子乙本捲前古佚書中,十大經本伐也說:‘世兵道三:有為利者,有為義者,有行忿者。’並解釋說,‘所謂為義者,伐亂禁暴,起賢廢不肖,所謂義也。義者,眾之所死也’(馬王堆漢墓帛書(壹))。據唐蘭證,十大經是先秦古籍,為黃帝四經之一(馬王堆齣土老子乙本捲前古佚書的研究見古學報一九七五年第一期)。春鞦戰國時,諸侯稱霸兼,戰爭頻繁,如何王天下,講究兵道是很自然的。十大經和文子與墨子不同,不是籠統地‘非攻’,而講‘義兵’‘忿兵’,認為義兵伐亂誅暴,是符閤道的。所以眾之所死,義兵者王。而忿兵非道,所以忿兵敗。可見文子和十大經一樣,同是先秦古籍。文子的五兵之說,不見淮南子,但見於漢書魏相傳。西漢宣帝元康(公元前六五—前六二年)中,魏相上書諫稱:‘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傢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所言五兵,明顯地看齣是抄引文子的。在魏相諫書的後麵,又引‘軍旅之後,必有凶年’。唐顔師古注說:‘此引老子道經之言。’但仔細察,就會發現顔師古注誤。因其所本老子是經後人增益過的。魏相所引,並非老子,而是本文子。
檢今傳王弼老子注本上篇(即道經)第三十章有:‘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王弼注說:‘言師凶害之物也,無有所濟,必有所傷,賊害人民,殘荒田畝,故曰荊棘生焉。’注前兩句,不及後兩句。是知老子本無‘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兩句。這樣說是否有根據呢?我們認為,除王弼注就是根據外,老子景龍、敦煌與道藏龍興碑等本,也無此兩句是其證。一九七三年馬王堆漢墓齣土的帛書老子甲、乙兩本,都沒有這兩句,就更是確證。所以說顔師古注誤,是說他所本老子是經過後人增益的。在唐代這兩句話已篡入老子正文。陸德明老子道經音義齣‘凶年’曰:‘天應惡氣,害五,盡傷人也。’春鞦公羊傳定公五年徐彥疏:‘老子曰,大兵之後,必有凶年。’所以顔師古注也說,‘此引老子道經之言’。那末,魏相所引何由?應該說和‘五兵’一樣,同是引自文子。在文子微明中有:‘起師十萬,日費韆金,師旅之後,必有凶年。故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也。’如果顔師古原其本,則應注為‘此引文子之言’,或為‘此引文子老子之言’。因為在後人篡改過的文子中,文子之言都成瞭‘老子曰’。
文子中的‘五兵’之言和‘軍旅之後,必有凶年’,雖不見引於淮南子,但不能說明淮南子不是抄襲文子。漢書嚴助傳記載,西漢武帝建元六年,閩越復興兵擊南越,武帝準備興兵,淮南王劉安上諫書,其中說,‘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螃蟠死獻鈾�謂師之所處,荊棘生之者也’。這,顔師古對老子所謂也有注說:‘老子道經之言也。師旅行,必殺傷士眾,侵暴田畝,故緻荒殘而生荊棘也。’由此可以看齣這樣三個問題:第一,顔師古指齣是老子道經之言,其注則本王弼。而他在魏相傳注中,是根據經後人增益過的老子,指齣‘此引老子道經之言’,而沒有加以解釋,這不是偶然的。因為西漢時老子並無‘軍旅之後,必有凶年’之語。漢書所記也甚明。而且無王弼注可循。這不但說明顔師古注沒有原本,而且說明魏相所引是本於文子。第二,淮南王劉安明確指齣,師之所處,荊棘生之者也,是老子的話,他沒有說‘軍旅之後,必有凶年’也是老子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兩句不是老子之言,而稱‘臣聞’,當有所見。查其見聞,齣於文子。第三,淮南王劉安前稱‘臣聞’,後說‘此老子所謂’,則文子和老子一樣,都是在淮南子前已有的先秦古籍。他上諫書與獻淮南子,時間相隔無幾,既能在諫書中引文子的話,為什麼不能在淮南子中抄襲文子呢?而且淮南子本來就是非循一一路,守一隅之指,而是廣羅諸傢之說,加以發揮,則其取文子宜也。因此,淮南子和文子很多辭句相同,恰正好說明是淮南子抄襲文子。
唐蘭先生在馬王堆齣土老子乙本捲前古佚書的研究後說:‘文子與淮南子很多辭句是相同的。究竟誰抄誰,舊無定說。今以篇名襲黃帝之言來看,(按:道原為黃帝四經之一,文子首篇為道原,淮南子首篇是原道。)文子當在前。文子道原說:“虛無者道之捨也,平易者道之素也。”本是摹仿此書(按:黃帝四經),道原篇的話,淮南子把它放在真訓去瞭。又有改寫,放入詮言訓,這更是淮南子抄襲文子的鐵證。’
從文子和淮南子同引老子看,文子接近古本。
文子道原引老子之言說:‘故道可道,非常道也;名可名,非常名也。�螃蠖轡攀�窮,不如守中。’淮南子語在道應篇。除無虛詞‘也’外。下文作‘多言數窮,不如守中’。與世傳王弼注本相同。而帛書老子甲乙兩本都作:‘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可見文子所引同帛書本,古於淮南子所引。老子以水喻道,文子直喻水為道。道原說:‘天下莫柔弱於水。水為道也�螃蠊試唬禾煜輪�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所引老子之言,與帛書老子相同。淮南子原道引作:‘天下之物,莫柔弱於水�螃蠊世像踔�言曰:天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齣於無有,入於無間。’不僅字有增脫,而且改變老子本義,成為‘齣於無有,入於無間’。可見淮南子抄襲篡改之誤。又如文子精誠引老子之言說,‘故不齣於戶,以知天下,不窺於牖,以知天道。其齣彌遠,其知彌少。此言精誠發於內,神氣動於天也’。所引與帛書老子及韓非子喻老和呂氏春鞦君守所引相同。文子的這段話見於淮南子道應,但改‘知天道’為‘見天道’,這種文飾不符閤老子本義。也許有人會說,王弼老子注傳本,不是也作‘見天道’嗎?但細讀王注就可以知道,王弼老子注本的‘見天道’,或為後人據淮南子而改。因為王弼注說:‘故不齣戶窺牖而可知也。’可見原為‘知天下’、‘知天道’甚明。因此,從文子和淮南子同引老子之言,文子比淮南子更接近古本來看,文子先於淮南子,能是後者抄襲前者。
說淮南子抄文子,還可以從其誤抄篡改而失其義可證。
王念孫讀書雜指齣,文子上禮:‘外束其形,內愁其德。’淮南子精神誤抄‘愁’為‘總’,則失其義。‘愁’與‘’同,說文,束也。外束其形,內其德,其義相一。又文子下德‘神明藏於無形,精氣反於真’,淮南子本經誤抄‘精氣’為‘精神’,則失其義。精神與神明意義重,當為精氣反於身。故高誘注曰:‘真,身也。’孫星衍問字堂集文子序指齣,文子道原:‘攝汝知,正汝度,神將來捨,德將為汝容,道將為汝居。’而淮南子道應誤作:‘攝女知,正女度,神將來捨,德將來附若美而道將為女居。’這‘捨’、‘容’、‘居’,皆容受之意,淮南子誤讀‘容’為‘容色’,而作‘若美’,這就失其本義。文子道德:‘君數易法,國數易君,人以其位達其好憎,下之任懼,不可勝理,故君失一其亂甚於無君也。’其本義是說人君應守道德,不妄以好惡,如以好惡,賞罰不當,下吏就懼而刑罰濫,故不可勝理。而淮南子詮言誤讀‘任懼’為‘徑衢’,就與原義不同瞭。又文子符言:‘妄為要中,功成不足以塞責,事敗足以滅身。’而淮南子詮言增‘不’字,作‘事敗不足以敝身’,其義正相反。
除前人已指齣淮南子抄引文子失其義者外,還有很多篡改而自相矛盾的。如文子符言:‘聖人不勝其心,眾人不勝其欲。’淮南子詮言誤改為:‘聖人勝心,眾人勝欲。’文子本來是說欲與性不可兩立,聖人內便於性,外閤於義,損欲從性,心為之製,眾人不勝其欲,所以是小人。淮南子說‘眾人勝欲’,那末,眾人勝於聖人,就沒有君子小人之彆瞭。又如文子自然:‘王道者,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螃笱暈尬惱攏�行無儀錶,進退應時,動靜循理。’這本來是道傢的思想,而淮南子主術改作:‘人主之術,處無為之事,而行不言之教�螃笱暈�文章,行為儀錶於天下,進退應時,動靜循理。’這不僅不符閤道傢思想,而且‘言為文章,行為儀錶於天下’,與‘處無為之事,而行不言之教’相矛盾。因此,從淮南子誤抄和篡改而失其本義和自相矛盾中,可以證明是抄文子。
此外,說淮南子抄襲文子,還可以從其抄襲脫漏,由注傢補齣來證明。文子上仁說:‘故善建者不拔,言建之無形也。唯神化者,物莫能勝。中欲不齣謂之扃,外邪不入謂之閉。中扃外閉,何事不節,外閉中扃,何事不成。’而淮南子主術作:‘故善建者不拔。夫火熱而水滅之,金剛而火銷之,木強而斧伐之,水流而土遏之。唯造化者,物莫能勝也。故中欲不齣謂之扃,外邪不入謂之塞。中扃外閉,何事之不節,外閉中扃,何事之不成。’兩相對照,可以看齣淮南子抄襲時,有脫,有益,也有改。其中,在‘善建者不拔’下,脫‘言建之無形也’一句,然而高誘注齣‘言建之無形也’。這分明是高誘看到淮南子脫這一句,而以注的形式補齣。如果說文子抄淮南子,那末,還應說是抄東漢末年高誘的注。然而這是不能成立的。因為不但韓非見文子,而且西漢也有人包括劉安引文子之言,在高誘之前的王充也稱道文子,高誘以注補淮南子所脫,是很自然的。淮南子改‘外邪不入謂之閉’的‘閉’為‘塞’,其義則失。這一點,清人莊逵吉校刊時也已指齣:‘按呂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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