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半生緣》收錄張愛玲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初載一九五○年四月二十五日至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一日《亦報》,題《十八春》,一九五一年十一月上海亦報社齣版單行本;經張愛玲改寫後,以《惘然記》為題連載於一九六七年二月至七月《皇冠》月刊,一九六九年七月皇冠齣版社齣版單行本,改名《半生緣》。 也許愛不是熱情,也不是懷念,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瞭生活的一部份。 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你的,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我們迴不去瞭。
作者簡介
張愛玲(1920-1995),中國女作傢。祖籍河北豐潤,生於上海。1943年開始發錶作品,代錶作有中篇小說《傾城之戀》、《金鎖記》、短篇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和散文《燼餘錄》等。1952年離開上海,1955年到美國,創作英文小說多部。1969年以後主要從事古典小說的研究,著有紅學論集《紅樓夢魘》。已齣版作品有中短篇小說集《傳奇》、散文集《流言》、散文小說閤集《張看》以及長篇小說《十八春》、《赤地之戀》等。
精彩書評
“你有次信上說《半生緣》像寫你們,我說我沒覺得像,那是因為書中人力求平凡,照張恨水的規矩,女主角是要描寫的,我也減成一兩句,男主角完全不提,使彆人不論高矮胖瘦都可以identify with自己。翠芝反正沒人跟她 identify,所以大加描寫。但是這是這一種戀愛故事,這一點的確像你們,也隻有這本書還有點像,因為我們中國人至今不大戀愛,連愛情小說也往往不是講戀愛。 ——一九六九年六月廿四日張愛玲緻鄺文美書
《十八春》就是《半生緣》的前身。她告訴我們,故事的結構采自J. P. Marquand的“H. M. Pulham, Esq.”。我後來細讀瞭一遍,覺得除瞭二者都以兩對夫婦的婚姻不如意為題材外,幾乎沒有雷同的地方。 ——宋淇《私語張愛玲》
《半生緣》對《十八春》的改寫,凸顯瞭張愛玲新的藝術構思,是張愛玲式“傾城之戀美學”的燦爛重現,雖與《十八春》同源共根,結齣的卻是不同的更為艷異的果實。 ——陳子善
張愛玲受到通俗小說的影響很大,但《半生緣》卻把通俗小說升華到瞭高雅深沉的程序。 ——止庵
年歲漸長漸體會,這《半生緣》, 恐怕更是你、我今生同樣難解之緣。 ──李昂
緣隻半生,都成瞭前塵往事。就從那個“我們都迴不去瞭”的地方,開始瞭張愛玲不朽的文學世界! ──南方朔
《半生緣》脫去張腔一貫的辛辣嘲諷,轉而變得溫柔、多情且善良,真正道齣瞭人世間的無可奈何。蒼涼惆悵之餘,又透齣一股平和的理解與寬容。 ──郝譽翔
我始終覺得,“我們都迴不去瞭”是張愛玲在心底對鬍蘭成說的話。被綁架囚禁於黑屋的不是曼楨,而是張愛玲的餘生。 ──張瑞芬
半生的緣份,注定一世的滄桑。這世間男女,這愛恨交錯,在張愛玲冷澈透骨的筆鋒之下,無所遁形。 ──彭樹君
這是一部普通人的愛情故事。唯因為普通,所以靠近。因為靠近,所以知道那些得到中的疏遠,重逢裏的永彆,都是真實。 ──楊佳嫻
《半生緣》是我二十歲左右啓濛我極深的一本小說,當時讀完隻覺得天搖地動,“世界的光度變得不一樣瞭”。 ──駱以軍
世界上有華人華文的地方,就有人談論張愛玲。 ——陳剋華
張愛玲的寫作風格獨樹一格,不僅是富麗堂皇,更是充滿瞭豐富的意象。 ——白先勇
許多人是時間愈久,愈被遺忘,張愛玲則是愈來愈被記得。 ——南方朔
她稱得上“活過”“寫過”“愛過”。 ——木心
張愛玲以詛咒的方式讓一個世代隨她一起死去。像一個大上海的幽魂,活在許多愛她的人的心中,她是那死去的蝴蝶,仍然一來再來,在每朵花中尋找它自己。仿佛因為她的死,月光都像魂魄瞭。 ——蔣勛
與張愛玲同活在一個世上,也是幸運,有她的書讀,這就夠瞭。 ——賈平凹
她有足夠的情感能力去抵達深刻,可她沒有勇敢承受這種能力所獲得的結果,這結果太沉重,她是很知道這分量的。於是她便覺攫住自己,束縛在一些生活的可愛的細節,拼命去吸吮它的實在之處,以免自己再滑到虛無的邊緣。 ——王安憶
她的大多數讀者恐怕都和我們一樣,或是覺得張應該一心一意寫小說。天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癡心人在白白地等待她的下一部小說。 ——葉兆言
五四以來,以數量有限的作品,而能贏得讀者持續支持的中國作傢,除魯迅外,隻有張愛玲。 ——王德威
她的時代感是敏銳的,敏銳得甚至覺得時代會比個人的生命更短促。 ——楊照
我讀張愛玲的作品,就像聽我喜歡的音樂一樣,張愛玲的作品不是古典音樂,也不是交響樂,而是民謠流派,可以不斷流傳下去的。 ——蘇童
時間過去,運動過去,再看張愛玲,必須認可她的優越性。 ——李渝
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學並不拒絕寂寞,是她告訴曆史,20世紀的中國文學還存在著不帶多少火焦氣的一角。正是在這一角中,一個遠年的上海風韻猶存。 ——餘鞦雨
這個女人好像替我及我們許多女人都活過一遍似的。 ——李昂
誰說張愛玲是避世的呢?她難道不是一直藉作品對讀者推心置腹嗎?那麼,我們又怎麼能說斯人已逝?在生活中、在作品中、在文學史中,我們注定還會時時遇到她,談到她—張愛玲。 ——艾曉明
女人大都不珍惜自己的纔華,以男人的喜好為喜好,以男人的價值為價值,張愛玲是一個難得的例外,她頑強地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裏,處處有她的“此在”。 ——劉川鄂
精彩書摘
第一章 他和曼楨認識,已經是多年前的事瞭。算起來倒已經有十四年瞭──真嚇人一跳!馬上使他連帶地覺得自己老瞭許多。日子過得真快,尤其對於中年以後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顧間的事。可是對於年輕人,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生一世。他和曼楨從認識到分手,不過幾年的工夫,這幾年裏麵卻經過這麼許多事情,彷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樂都經曆到瞭。 曼楨曾經問過他,他是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她的。他當然迴答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說那個話的時候是在那樣的一種心醉的情形下,簡直什麼都可以相信,自己當然絕對相信那不是謊話。其實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第一次看見她的,根本就記不清楚瞭。 是叔惠先認識她的。叔惠是他最要好的同學,他們倆同是學工程的,叔惠先畢瞭業齣來就事,等他畢瞭業,叔惠又把他介紹到同一個廠裏來實習。曼楨也在這爿廠裏做事,她的寫字颱就在叔惠隔壁,世鈞好兩次跑去找叔惠,總該看見她的,可是並沒有印象。大概也是因為他那時候剛離開學校不久,見到女人總有點拘束,覺得不便多看。 他在廠裏做實習工程師,整天在機器間裏跟工人一同工作,纔做熟瞭,就又被調到另一個部門去瞭。那生活是很苦,但是那經驗卻是花錢買不到的。薪水是少到極點,好在他傢裏也不靠他養傢。他的傢不在上海,他就住在叔惠傢裏。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麵過陰曆年。過去他對於過年這件事並沒有多少好感,因為每到過年的時候,傢裏例必有一些不痛快的事情。傢裏等著父親迴來祭祖宗吃團圓飯,小公館裏偏偏故意地扣留不放。母親平常對於這些本來不大計較的,大除夕這一天卻是例外。她說“一傢人總得像個人傢”,做主人的看在祖宗份上,也應當準時迴傢,主持一切。 事實上是那邊也照樣有祭祖這一個節目,因為父親這一個姨太太跟瞭他年份也不少瞭,生男育女,人丁比這邊還要興旺些。父親是長年駐蹕在那邊的。難得迴傢一次,母親也對他客客氣氣的。惟有到瞭過年過節的時候,大約也因為這種時候她不免有一種身世之感,她常常忍不住要和他吵鬧。這麼大年紀的人瞭,也還是哭哭啼啼的。每年是這個情形,世鈞從小看到現在。今年倒好,不在傢裏過年,少掉許多煩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到瞭急景凋年的時候,許多人傢提早吃年夜飯,到處聽見那落落的爆竹聲,一種莫名的哀愁便壓迫著他的心。 除夕那一天,世鈞在叔惠傢裏吃過年夜飯,就請叔惠齣去看電影,連看瞭兩場──那一天午夜也有一場電影。在除夕的午夜看那樣一齣戲,彷佛有一種特殊的情味似的,熱鬧之中稍帶一點淒涼。 他們廠裏隻放三天假,他們中午常去吃飯的那個小館子要過瞭年初五纔開門。初四那天他們一同去吃飯,撲瞭個空,隻得又往迴走。街上滿地都是摜炮的小紅紙屑。走過一傢飯鋪子,倒是開著門,叔惠道:“就在這兒吃瞭吧。”這地方大概也要等到接過財神方纔正式營業,今天還是半開門性質,上著一半排門,走進去黑洞洞的。新年裏麵,也沒有什麼生意,一進門的一張桌子,卻有一個少女朝外坐著,穿著件淡灰色的舊羊皮大衣,她麵前隻有一副杯箸,飯菜還沒有拿上來,她彷佛等得很無聊似的,手上戴著紅絨綫手套,便順著手指緩緩地往下抹著,一直抹到手丫裏,兩隻手指夾住一隻,隻管輪流地抹著。叔惠一看見她便咦瞭一聲道:“顧小姐,你也在這兒!”說著,就預備坐到她桌子上去,一迴頭看見世鈞彷佛有點躊躇不前的樣子,便道:“都是同事,見過的吧?這是沉世鈞,這是顧曼楨。”她是圓圓的臉,圓中見方──也不是方,隻是有輪廓就是瞭。蓬鬆的頭發,很隨便地披在肩上。世鈞判斷一個女人的容貌以及體態衣著,本來是沒有分析性的,他隻是籠統地覺得她很好。她的兩隻手抄在大衣袋裏,微笑著嚮他點瞭個頭。當下他和叔惠拖開長凳坐下,那硃漆長凳上麵膩著一層黑油,世鈞本來在機器間裏弄得渾身稀髒的,他當然無所謂,叔惠是西裝筆挺,坐下之前不由得嚮那張長凳多看瞭兩眼。 這時候那跑堂的也過來瞭,手指縫裏夾著兩隻茶杯,放在桌上。叔惠看在眼裏,又連連皺眉,道:“這地方不行,實在太髒瞭!”跑堂的給他們斟上兩杯茶,他們每人叫瞭一客客飯。叔惠忽然想起來,又道:“喂,給拿兩張紙來擦擦筷子!”那跑堂的已經去遠瞭,沒有聽見。曼楨便道:“就在茶杯裏涮一涮吧,這茶我想你們也不見得要吃的。”說著,就把他麵前那雙筷子取過來,在茶杯裏麵洗瞭一洗,拿起來甩瞭甩,把水灑乾瞭,然後替他架在茶杯上麵,順手又把世鈞那雙筷子也拿瞭過來,世鈞忙欠身笑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等她洗好瞭,他伸手接過去,又說“謝謝。”曼楨始終低著眼皮,也不朝人看著,隻是含著微笑。世鈞把筷子接瞭過來,依舊擱在桌上。擱下之後,忽然一個轉念,桌上這樣油膩膩的,這一擱下,這雙筷子算是白洗瞭,我這樣子好象滿不在乎似的,人傢給我洗筷子倒彷佛是多事瞭,反而使她自己覺得她是殷勤過分瞭。他這樣一想,趕緊又把筷子拿起來,也學她的樣子端端正正架在茶杯上麵,而且很小心的把兩隻筷子頭比齊瞭。其實筷子要是沾髒瞭也已經髒瞭,這不是掩人耳目的事麼?他無緣無故地竟覺得有些難為情起來,因搭訕著把湯匙也在茶杯裏淘瞭一淘。這時候堂倌正在上菜,有一碗蛤蜊湯,世鈞舀瞭一匙子喝著,便笑道:“過年吃蛤蜊,大概也算是一個好口彩──算是元寶。”叔惠道:“蛤蜊也是元寶,芋艿也是元寶,餃子蛋餃都是元寶,連青果同茶葉蛋都算是元寶──我說我們中國人真是財迷心竅,眼睛裏看齣來,什麼東西都像元寶。”曼楨笑道:“你不知道,還有呢,有一種'蓑衣蟲',是一種毛毛蟲,常常從屋頂掉下來的,北方人管牠叫'錢串子'。也真是想錢想瘋瞭!”世鈞笑道:“顧小姐是北方人?”曼楨笑著搖搖頭,道:“我母親是北方人。”世鈞道:“那你也是半個北方人瞭。”叔惠道:“我們常去的那個小館子倒是個北方館子,就在對過那邊,你去過沒有?倒還不錯。”曼楨道:“我沒去過。”叔惠道:“明天我們一塊兒去,這地方實在不行。太髒瞭!” 從這一天起,他們總是三個人在一起吃飯;三個人吃客飯,湊起來有三菜一湯,吃起來也不那麼單調。大傢熟到一個地步,站在街上吃烘山芋當一餐的時候也有。不過熟雖熟,他們的談話也隻限於叔惠和曼楨兩人談些辦公室裏的事情。叔惠和她的交誼彷佛也是隻限於辦公時間內。齣瞭辦公室,叔惠不但沒有去找過她,連提都不大提起她的名字。有一次,他和世鈞談起廠裏的人事糾紛,世鈞道:“你還算運氣的,至少你們房間裏兩個人還閤得來。“叔惠隻是不介意地“唔“”瞭一聲,說:“曼楨這個人不錯。很直爽的。”世鈞沒有再往下說,不然,倒好象他是對曼楨發生瞭興趣似的,待會兒倒給叔惠俏皮兩句。 還有一次,叔惠在閑談中忽然說起:“曼楨今天跟我講到你。”世鈞倒呆瞭一呆,過瞭一會方纔笑道:“講我什麼呢?”叔惠笑道:“她說怎麼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隻有我一個人說話的份兒。我告訴她,人傢都說我欺負你,連我自己母親都替你打抱不平。其實那不過是個性關係,你剛巧是那種唱滑稽的充下手的人材。”世鈞笑道:“充下手的怎麼樣?”叔惠道:“不怎麼樣,不過常常給人用扇子骨在他頭上敲一下。”說到這裏,他自己嗬嗬地笑起來瞭。又道:“我知道你倒是真不介意的。這是你的好處。我這一點也跟你一樣,人傢盡管拿我開心好瞭,我並不是那種隻許他取笑人,不許人取笑他的。……”叔惠反正一說到他自己就沒有完瞭。大概一個聰明而又漂亮的人,總不免有幾分“自我戀”吧。他隻管滔滔不絕地分析他自己個性中的復雜之點,世鈞坐在一邊,心裏還在那裏想著,曼楨是怎樣講起他來著。 他們這個廠坐落在郊區,附近雖然也有幾條破爛的街道,走不瞭幾步路就是田野瞭。春天到瞭,野外已經濛濛地有瞭一層綠意,天氣可還是一樣的冷。這一天,世鈞中午下瞭班,照例匆匆洗瞭洗手,就到總辦公處來找叔惠。叔惠恰巧不在房裏,隻有曼楨一個人坐在寫字颱前麵整理文件。她在戶內也圍著一條紅藍格子的小圍巾,襯著深藍布罩袍,倒像個高小女生的打扮。藍布罩袍已經洗得絨兜兜地泛瞭灰白,那顔色倒有一種溫雅的感覺,像一種綫裝書的暗藍色封麵。 世鈞笑道:“叔惠呢?”曼楨嚮經理室微微偏瞭偏頭,低聲道:“總喜歡等到下班之前五分鍾,忽然把你叫去,有一樣什麼要緊公事交代給你。做上司的恐怕都是這個脾氣。”世鈞笑著點點頭。他倚在叔惠的寫字颱上,無聊地伸手翻著牆上掛的日曆,道:“我看看什麼時候立春。”曼楨道:“早已立過春瞭。”世鈞道:“那怎麼還這樣冷?”他仍舊一張張地掀著日曆,道:“現在印的日曆都比較省儉瞭,隻有禮拜天是紅顔色的。我倒喜歡我們小時候的日曆,禮拜天是紅的,禮拜六是綠的。一撕撕到禮拜六,看見那碧綠的字,心裏真高興。”曼楨笑道:“是這樣的,在學校裏的時候,禮拜六比禮拜天還要高興。禮拜天雖然是紅顔色的,已經有點夕陽無限好瞭。”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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