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2
問茶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北大文學博士、學者秦燕春女士 匠心之作,時隔七年,修訂完整版全新呈現;
★《問茶》整體設計由中國美圖書設計師王誌弘親自操刀;
★四色彩印,近百幅中國名傢繪畫、書法、篆刻插圖;
★美食傢歐陽應霽隆重推薦,具人文色彩之中國茶品鑒指南;
★新版增加數萬字,茶品與地理、曆史、人文並重;
★首次將茶性與人性天地自然完美結閤。
自古以來,茶為素業,平常老百姓“吃茶去”,談及的往往是其味蕾層麵,卻止步於此,不能道盡其妙。《問茶》一書,則將茶品和地理、人文、曆史相結閤,使我們在談茶論茶時,超脫於五色五味,將茶性和人性、天地自然融為一體:作者以産區為路徑,以品飲為指引,兼及地域文化與民風民俗的魅力與神韻,為讀者一一講述蘇州碧螺春、西湖龍井、六安瓜片、安吉白茶、擂茶、烏龍茶、黑茶等各式茶的來曆、特性、口感以及與茶相關的人文掌故、曆史風煙……如此方式展現“茶性關乎天地人”的現代作者,秦燕春尚屬首例。在她筆下,茶是有齣身、有經曆、有歸宿的生命。
秦燕春,女,初讀醫學,轉攻文學,現為中國文化研究所研究人員、《中國文化》雜誌責任編輯。發錶有《晚清以來彈詞研究的誤區與盲點》、《鴛蝴文人的民間情結》、《以"史"救弊:大師的自勵與啓濛》、《章太炎的晚明想像》、《青樓傳奇:秦淮記憶的晚清命運》等論文10餘篇,還有《獻給唐文治的"尊敬與同情"》、《圖像晚清:點石齋畫報》、《茶到中年》等專業書評與文學評論約20篇。閤作齣版的學術專著有:《曆史的重要》 (現代學者演說現場·章太炎捲);《近代散文史》(第七章《清末民初白話散文》)。翻譯學術著作:B.A.Elman《晚期中華帝國科舉文化史》(海外漢學叢書),江蘇人民齣版社齣版。廣為流布,影響深遠。
秦燕春筆下的茶不僅文字充滿美感,更重要的是,她把茶性和人性乃至天地自然結閤在一起。在她的文章中,讀者能清晰地看到“茶性關乎天地人”。
——《新商報》
秦老師開篇一句「茶行人世間,天地清沉沉」,就把我勾引進這接天引地的茶世界。一本《問茶》,是我這半月來研讀得歡喜的好書。
……
把新近買來的《問茶》一書一直帶在身邊翻掀,幾乎一口氣看完一遍後一輯一輯倒看一遍做筆記,恐怕這迴真的是激發起我的「茶心」,再不能像從前的有茶喝茶,喝完也就完事忘情。
——歐陽應霽
各種茶品與當地的人文“故事”、民風人情、地質人性囊括其中,風騷、雅趣並存,茶史、人性統一,視接萬裏,心極廣袤,無所不包,無地不風流,無處不關情。
——劉文華
導言 茶行人間世,天地清沉沉
一輯 江南茶色,羅裳一溪碧透
—江蘇、浙江
二輯 黃梅調裏好嬋娟,中原天外天
—安徽,從信陽到湖北,瘦硬的江西
三輯 瀟湘地,湖南人,霸蠻茶
四輯 “烏龍茶是男人茶”
—嶺南閩外宗
五輯 不醉不大
—雲、貴、川、桂
六輯 神秘“野生茶”
—北迴歸綫上的照亮
七輯 “鏡花水月”
—茶的伴侶,與水之愛
餘韻 茶道日本與禪之精神
尾聲 萬物皆嫵媚,問道小有春
後記 雲憶颱北茶
一輯 江南茶色,羅裳一溪碧透——江蘇、浙江
談江浙茶,不僅無論如何都“不該”繞過碧螺春與龍井,且似乎無論如何都“不能”繞開碧螺春與龍井。
一
太湖東山島,相傳是傾國傾城的美女西施,和愛她愛到丟瞭江山社稷的吳王夫差炎夏避暑之地。生此島上的碧螺春,涵養湖光山色,長於百果之間,桃李爭芬,梅杏奪艷,果樹茶樹枝椏相聯、根脈相通,果香茶香不分彼此、一體兩麵。碧螺春還有著淒艷傳說賦予的另一個名字:嚇煞人香。且後世文人更要敷衍說,那摘下新茶置於襟懷,捂齣這“嚇煞人香”的,一定須是清秀如茶的蘇州的清白女兒,精氣不關火焙足:“娥眉十五來摘時,一抹酥胸蒸綠雲。”(梁同書)
此茶如閨女?
然而民間傳說版的“女兒茶”來曆,可是比這文人輕薄煽情來得傷感悲情,見得血淚淋浪:名喚“碧螺”的水邊的姑娘為瞭救治她深愛的男子的生命,找到堪為靈藥的佳茗,為早日成藥施救,她逐一用嘴吻銜含每片新芽,用體溫促其生長,又用身體捂焙摘下的新葉。靈茶果有奇效。但男子還陽之日即姑娘離魂之時,蓋其元氣精魄已附體於茶,一命抵一命去瞭。
這故事的精義,和吳地煉劍傳說中名劍如乾將莫邪之類若想齣爐必用“人祭”,大抵相類。那臨頭跳入熔爐以人性而盡助天工的,往往就是劍師一個美麗純淨的閨女。
凡好物齣世,常有此慘傷的驚動乃至代價,抑或這也是天妒英纔的一種體現罷?因此古諺纔有不得“暴殄天物”的教訓。因那緊關天意的物件原是有性有命的,唐突不得,否則欺天。
碧螺春曾經是美好的童年記憶,一直覺得這茶的好處,就在貼皮貼肉水潤氣潤的閤適,一如貼皮貼肉濕頭濕腳纔踏實的江南的日子。每每一罐明前新茶在手,啓封時候香沁入骨,竟生齣歡愉之極至於淚下的心:如何人間還能有這樣一塵不染的清中之香?!無言語看蜷麯的翠毫在透明玻杯中浮沉,黛螺漸次打開,成為縴細的條索、成為苗條的葉芽,茸毛披覆,銀綠隱翠,常常,人就跟著一起沉到瞭水裏。
似乎不再需要方嚮。
這類嬌嫩的綠茶,因為未經發酵、小小發酵,其香其味清淡天然,茶性的保持特彆完整、分明,這種辨識與區分的體味,是讓茶人真正其樂無窮的事。用比較冷寂的水,來慢慢發齣茶的香氣韻味,所得體驗往往最為豐富,宛如玉笛清遠,低迴宛轉,一步三迴頭處一套昆麯,一套煙波畫船裏的雨絲風片,一套驚夢尋夢,一套拾畫叫畫,一套幽媾神歡……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是好處相逢無一言?(《牡丹亭?山桃紅》)
碧螺春的嬌弱最是如此,因為芽葉鮮嫩美艷,水溫太高,茶就會被燙死。
品味綠茶的細節有點像品味葡萄酒,例如多半先喝清淡的年輕的白酒,再喝濃甜的年長的紅酒。綠茶的茶性較之其他,亦是如此,需要淺入深齣。這樣,茶的天然純粹方纔不至被遮蔽,茶的本來麵目方纔不至被忽略。設若品飲江浙茶之前,先品嘗瞭重濁的中原茶、“殺口”的江西茶、清烈的雲貴茶(更彆說烏龍或者普洱這些非綠茶),那可真要改天再蓄這一杯江南碧色的翠琉璃,纔是最好。
春水青裳,水天一色的恍惚。
麵對江南的茶,人的味蕾也需要耐著心思“將養”?
近些年已經越來越不敢喝碧螺春瞭。假茶太多。這種乾隆年間就經“禦筆親賜”命名的茶,應該已太為聲名所纍。“茶雖易茁,氣韻反薄”(許次紓《茶疏》),為追求高産利潤的人工追肥,已經完全可以把嬌媚的深山林仙變成吃垃圾食品長大的肥胖姑娘,一如靠“三素”(激素、抗生素、維生素)養成故而能讓人吃齣諸多毛病的陽澄湖大閘蟹。何況碧螺春還有來自貴州等地的著名替身,處處可見的張冠李戴、李代桃僵。以至在最無能為力的時刻,我開始懷疑自己關於碧螺春的童年記憶:是茶香美化瞭年少,還是華年美化瞭茶香?那關於茶的理想與理想的茶,原是可望不可及的仙鄉?
那年春天一段奇遇則又多少幫我挽迴瞭對碧螺春的信心:第四屆中國昆麯、蘇州評彈藝術節舉辦期間恰在江南遊蕩,得逢蘇州朋友神秘兮兮帶來兩罐茶,說買不到得好。返迴京城,湊集瞭幾個還算可靠的舌尖與相宜的茶具和不錯的水源,便開啓瞭這茶。那晚一個癡茶的朋友入口之後險些馬上落淚,轉而竟責備說,以後不要再帶這樣的茶“害人”,因為,“以後喝不到瞭,會難過”,因為,“這樣的茶不可能年年都有”。
那一罐碧螺春氣脈奔湧,氣運入血不止於奔放與洪大,還有一絲血不歸經的跌宕與迷亂。
然到底止於所當止。
這就依然是純貞的碧螺春。
二
同樣盛名之下難為完卵的江浙茶,就是西湖的龍井瞭。在京城已有好幾年沒喝到真正的獅峰龍井。偶爾在神通廣大的師友傢喝到一兩迴好的,經常會讓我詫異而可笑地驚問:這真的是龍井?龍井還能這麼好?!
那份鮮綠鮮香,旗槍招展,依然能夠美如夢幻。
這當然不是西子湖自己的錯。在一個任何物事都追求“大眾普及”、“品牌意識”的工業、商業地球上,名茶同樣難以避免被“盜版”的命運。如今浙江地區乃至全國各地,隻要是采用扁形炒青技術製成的所謂富有“糙米色”“炒豆香”的茶葉,都被冠名以“龍井”瞭。然而形似離開神似,不知幾多遠。入口的東西,造不得一絲兒假。真材實料永遠比“技術進步”更重要,否則,那技術就是“僞裝”瞭。好聽一點說,也是“化妝”。
平心而論,真正的好龍井,一如杭州城,那是處處準備好瞭的茶,要豪放有豪放,要收斂有收斂,見多識廣又能從容得體。不過,略略還是有著幾分江南的書生意氣,是簫心斂著劍氣,綢緞裏麵包裹瞭一把好快刀,是“風雲纔略已消磨,甘隸妝颱伺眼波”的杭州詩人龔自珍,饒是“料想英雄垂暮日,溫柔不住住何鄉”瞭,旖旎裏麵依然不忘“為恐劉郎英氣盡,捲簾梳洗望黃河”,一份高華大方。
張泓在《滇南新語》中、袁枚在《隨園食單》中,一例稱道龍井的“中和”、清遠之氣,這話不是空穴來風—他們喝到過好龍井。
最精絕而俏皮的是,在同為清人(康熙年間)的陸次雲(《湖壖雜記》)筆下,似乎這龍井的真實性已經受到挑戰瞭:
龍井真者,甘香如蘭,幽而不冽,啜之淡然,似乎無味,飲過之後,覺有一種太和之氣,彌淪於齒頰之間,此無味之味,乃至味也。
龍井中的可疑角色呢,則始終有點怪怪的“混濁”,或者客氣一點說,是“剛火”不盡。你會始終覺得這茶有些清中之“葷”,所以並不通脫。仿佛還想“用世”的書生,因此猶有“紅塵氣”?!仕宦滾打中的男人因此多齣瞭渾濁氣象的不清明。
真的,也許竟是塵世的煩囂遮蔽瞭這茶之天性自然。
猶記得有一年,在龍井村的茶農傢裏,細雨迷夢,釅釅喝足好茶,同遊幾個人,騎著腳踏車,從山上順著九溪十八澗,一路飛翔般,放到錢塘江邊去吃野魚……記得當時年紀小,居然有興緻騎瞭自行車爬獅峰,而且有膽量信任自己的友誼、體力與自行車閘。更記得當天晚上用雪碧瓶子背瞭新安米酒到處找大螃蟹吃。那綿甜適口可後勁極大的米酒,當場放倒瞭好幾個女孩子。大傢迷迷糊糊開始閤唱或對唱越劇《梁祝》裏麵最著名的一段“十八相送”:
(女):書房門前一枝梅,樹上鳥兒對打對,喜鵲滿樹喳喳叫,嚮你梁兄報喜來;
(女):青青荷葉清水塘,鴛鴦成對又成雙,梁兄啊!英颱若是女紅妝,梁兄你願不願配鴛鴦?
(男):離瞭井,又一堂,前麵到瞭觀音堂。
時而戲詞兒也被趁亂隨意竄換掉,例如一個唱“前麵走過觀音堂,男人怎能配鴛鴦”,一個就接上“觀音大士媒來做啊,兩個男子照拜堂”!
笑著打鬧成一片後,不記得是誰,突然唱起早已“棄戲就影”的當年越劇小百花當傢花旦何賽飛(就是張藝謀電影版《大紅燈籠高高掛》裏,那個為瞭和心愛男人“尋快活”“哪怕下刀子也要去”,最後丟瞭小命的三姨太)那段最拿手的撕心裂肺的“樓颱相會”:
梁兄啊!
我與梁兄難成對,爹爹允瞭馬傢媒。
我與梁兄難成婚,爹爹受瞭馬傢聘。
我與梁兄難白頭,爹爹飲過馬傢酒。
爹爹之命不能違,馬傢勢大親難退。
女孩子中最年長的一個,特彆懂事的蕭蕭,聽到這裏不禁失聲,連說換茅威濤吧換茅威濤,《何文秀·桑園訪妻》,要麼乾脆就是徐玉蘭的《北地王》。蕭蕭那聲南部方音特有的將“走啊”發成“舉啊”的嘆息聲一齣口,一夥瘋瘋癲癲的女孩子就突然安靜下來。
蕭蕭就是祝英颱似的一個人,“女扮男裝”來得那個好。流行彈詞小說的江南閨閣記憶,仿佛根底都有個《再生緣》裏“自身能養自身來”的孟麗君在,“既然要做聰明者,須做聰明絕頂人。如此閨娃天下少,我竟是,春風獨占上林枝”!昆麯與越劇中,最動人處,還真的是“小生”這個角色,尤其當這角色是由骨相清俊、典雅灑脫的女孩子反串的時候。
這一點驚心動魄,始終讓我覺得,江南綠茶,即使算不得潔白純正女兒茶,也是蘇昆中冷闆水磨那個《牡丹亭》,杜麗娘眼前心中的柳夢梅,是明清中國尤其戲劇舞颱上獨有身段的一個特殊的男人品種抑或男性想象—這個“小生”的美啊,他似乎經常是“她”,是那些反串男子的女孩一個調皮的夢。“杏子陰假鳳泣虛凰”,當不得真,然而美如妖精。
二十幾歲的後青春期的女孩子,還能有那樣的豪放與打開,我至今都滿是感恩的心。
於是就覺得,我此後再沒有喝到過那樣的好龍井瞭。
這便說明,在很多時候,關於茶的記憶,品質而外,亦關乎心情,更關乎心情。猶如碧螺春做瞭童年的底色,龍井茶成瞭青年的迴味。
因此,有時候,長久滯留北地的我,還是會懷念一些遠在天涯的江南茶社,例如秦淮河畔的伴月茶館,例如子胥野渡的茅草小廬,例如蘇州幾年前還少有人煙的耦園—似乎如今被稱許為“國學大師”的錢穆,早年一度曾經獨自默默在此讀書寫作的。
聽說近來的耦園,居然也擺設瞭花燈展覽,地方零雜、陡然熱鬧起來瞭。
那年那日在耦園,一色兒極樸素的茶具茶壺,一色兒極簡陋的方桌條凳,甚至沒留意點泡的什麼茶。和一個宜興籍的朋友,幾乎一言不發就喝瞭整下午的茶。
三
早些年,那蘇州的茶樓,大多紙簾垂地,幽光寂寂,配閤著江南雨聲的乍有乍無、時大時小,開窗往往便是一牆綠得實實在在的爬山虎,樓下拐角處,自在生齣幾杆青竹,“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不似京城紫竹院裏那一小片麵黃肌瘦的竹竿,樣子活脫脫是捉襟見肘的錶演。時常有情緻悠閑的壯年茶客聚攏來,似乎一個下午都在圍棋戲耍,隻要一杯淡茶。
生命的節奏怎麼可以如此迂徐安適?
聽。隔壁三弦叮咚,清脆欲滴,如流水走過三生石畔,舊日精魂摺腰相見,薛筱卿大段琵琶烘托之下,是以“啞糯”著名的瀋(儉安)調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蘇州評彈《珍珠塔》中,一段“七十二他”。
蘇州茶館的韻味,很多時候不止於口吻,其實更是聲音的。
例如以“老、舊”著名的“和平裏書場”。
穿過幾道逼仄、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巷子,繞過吳語滴瀝的老嫗好奇而溫順的眼光,呈現在你麵前的,就是位於馬大籙巷的這傢老書場瞭。不少老年人匯聚於此,喝茶、聊天、乃至牌戲—假如沒有先生說書。
書場對麵是上書“安靜緻遠”的高大牌樓,建築物破舊、周遭環境雜亂,而那破敗下又有一份骨意中的清潔與雍容,似乎是從地氣與水意得來,婉轉天成。如果有彈詞演齣呢,則書場中一個個輕言輕動、無煙無話的白發老人,一杯清茶淡水在手,就能在書場消磨上一個下午。蘇州書場的“老耳朵”(內行、資深聽客)之文靜、內斂、不動聲色,確實修養到傢,無論自己的真實感受、褒貶若何,卻基本無嘩聲、無噓聲,亦無叫好聲、議論聲,其笑語低徊、輕顰細撚,都是溫吞吞的,甚至似是而非一般。
和蘇州相比,杭州聽客的風格,也有如蘇州茶和杭州茶的區彆,亦大有改變。例如在“湖畔居”那樣甚為高檔的書場,也不斷會有人抽香煙、吃零食,聽書一段後,杭州人更喜歡鼓掌緻意。整個書場氣氛顯得熱鬧,活潑,隨意,親切,但的確也有點嘈雜,空氣也自汙淖不少。
杭州的老人是很愛和人聊天的,常有人拍攝瞭從前來此演齣過的曆檔書先生的照片,開書之前彼此傳閱。
不過,杭州這份身先士卒、身不由己的敞開與豁亮,高談闊論後麵,底子還是寬和忠厚,想來跟它幾次成為帝國都城的經曆有關。凡為帝都者,城市必然有被迫打開的一麵,日久天長,習慣也就成瞭自然。不像蘇州,曆朝曆代都是個休養生息的“後花園”,“薄命憐卿甘作妾”似的,滿滿的哀怨美,那溫婉寜靜中何嘗沒有側身揖讓的淡淡委屈。隻這委屈打磨至純熟精美,便也是一份修養。
杭州方言至今都有中州口音,算客傢話,和吳儂軟語一掐一把水汪汪的蘇州話不可同日而語。
對一個地域一種文化提供最後的保護、捍衛與屏障的,其實是語言—她的母語。
也是因此,如今那個數百萬常住人口當中不到半數還是本地人的蘇州也是越來越麵目模糊瞭,漸行漸遠的何止一杯薄茶清淡。
那年初夏在蘇州,日日麵對小新加坡一樣的工業園區,已經完全淪為假冒僞劣的七裏山塘,一片光怪陸離的老城市區……我發現我已經不再認識我記憶裏的蘇州,焦躁與疏離攥緊我的心髒。直到有一天,我一個人冒著小雨跑到木瀆,寂寥的小鎮那日遊人稀少,隻有滿街芝麻棗泥燒餅的焦香喚醒她的清晨,西施臨水梳洗的“香溪”流過村落中心,與之伴行的,居然是“胥江”—紀念的乃是一直對來自越國的西施姑娘耿耿於懷的吳國的忠實老臣伍子胥。這份民間並行不悖的幽默與從容,格外親切可愛,想起剛剛結束的本屆評彈藝術節上,蘇州市吳中區貢獻的參賽麯目就是《吳宮遺恨》,那個有點寶裏寶氣卻很憨厚慈仁的夫差擠兌在美人與良將之間為難,真如心肝與肱股般無法割捨,不禁也不僅,讓人獨自莞爾。
不遠處,就是靈岩山上姑蘇颱瞭,“輕綃催趁,館娃宮裏,要換舞時衣”,一片蒼綠泠泠處,曾經“十載西湖,傍柳係馬”的南宋詞人吳文英尋根問古來瞭麼?
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幻蒼崖雲樹,名娃金屋,殘霸宮城。箭徑酸風射眼,膩水染花腥。時靸雙鴛響,廊葉鞦聲。宮裏吳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獨釣醒醒。問蒼波無語,華發奈山青。水涵空、闌乾高處,送亂鴉、斜日落漁汀。連呼酒,上琴颱去,鞦與雲平。
①采香徑前響屐廊,花容足以沉魚的美人的韆古足音已經裊裊如天際歸雲。傳說國滅身死的夫差以自刎的方式追隨曾經“對不起”的伍子胥於地下,卻沒有跟掌中的明珠西施“鞦後算賬”。因此,他到底是有史以來難得一個有“愛的能力”的男人?可惜辜負瞭一國生靈關於政治清明的期待,因此,他到底是那個時代一個不夠資格的君王。
在木瀆鎮上,我看到瞭那座據說建造於明代崇禎二年(1629)已經五百歲大的怡泉亭,亭中罩住一方古井。一切的構造材料,便是簡單流暢幾塊巨大花崗岩石條的壘疊,古拙、質樸,卻大氣、從容,時光柔和瞭一切粗糲堅硬的東西,隻餘剩下一些平淡凝重的肌理。
江南在這個瞬間,迴到我的眼眸,然而,這個瞬間還能保留多久?
導言 茶行人間世 天地清沉沉
既然也是一本寫茶的書,就不能數典忘祖,綱舉目張處要從全世界第一本“寫茶的書”—一本用中文寫成、以“茶”為“經”的書開始。 迴眸就是韆年以前,名喚陸羽的孤單人一路為茶走南闖北,水裏來火裏去。 曆史記載中的陸羽(733—804)自稱桑苧翁,字鴻漸,又號東岡子,是唐代復州之竟陵(即現在的湖北省天門縣)人氏。公元756年,未及而立的陸羽開始瞭他探訪南北茶區、親炙深山老林、直入幽榖古寺的“茶道之旅”,煙霞羨獨行,野飯石泉清。公元760年,經過數載探詢、體驗、品味、專研之後,為避“安史之亂”離鄉遠行的陸羽隱居到瞭位於蘇南、浙北之交的湖州苕溪,停下一路清香甘潤的腳步,安穩心神,收蓄精華,寫成一部屬他的《茶經》。其正式齣版完成,則在公元780年。 人在地上,茶在路上,清清澈澈,沉沉鬱鬱。 這本世界第一的茶之專著,陸羽準備並書寫瞭整整二十五年。 癡情於茶的陸羽卻似乎是個自卑的人,他在自傳當中,居然如此寫到:“不知何許人,有仲宣、孟陽之貌陋;相如、子雲之口吃。” 一代茶聖原來如此其貌不揚、笨嘴拙舌? 似乎他還是個苦命人兒,幼年失怙,長於叢林,姓與名皆像一個天與人的傳說,乃是《易經》中《蹇》之《漸》卦,辭曰:“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養活其命的老僧便如此命名瞭他。不過,他的這份自卑抑或自謙,也可能是隻為他太過清潔?那是大茶人本色。 於是明人馮時可在著述《茶錄》時,毫不客氣點齣陸羽的另層深心、或真心:“鴻漸伎倆塊壘,是《茶經》蓋以逃名也,示人以處其小,無誌於大也,意亦與韓康市藥事相同。”範曄《後漢書》有《韓康傳一則》,康字伯休,京兆霸陵人,世傢巨族,卻常采藥名山,賣於長安。馮時可擬陸羽以韓康,意指隱士逃名,生當亂世,華族的文士代代有類似的選擇。藉物語之酒杯,澆薄命運之睏厄,《茶經》一書竟而成為韜光養晦、自我保全的用具。安處卑微,意在高明,正如《茶經》而外他還有《會稽東小山》詩傳世所示:
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斷綠林西。昔人已逐東流去,空見年年江草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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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好書,值得一看
評分準備好好看?,裏麵的知識量還是很大的,學習學習
評分圖太多 字太少
評分北大女纔子寫的,應該靠點譜!先給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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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適閤細讀慢慢品味的一本好書……
評分挺好的,豐富自己的知識,多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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