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閑話中國人》的作者易中天,卻獨具匠心,在對中西文化的研究中,從中國幾韆年文化的積澱裏,對這些生活現象進行瞭係統的研究,從具體到抽象,從抽象到具體,努力發掘著文化的內核,給予理論的闡述,指齣這一切之所以是“這一個”而不是“那一個”,在於中國文化的內核是“群體意識”。它由近及遠,於細緻中闡發瞭中國文化的要旨。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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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書摘
《閑話中國人》:
中國的神就不同。造人的是女媧娘娘,而且並不單造一男一女,一造就是一大群。造齣來以後,老太太就樂嗬嗬地看著他們生育繁衍,自己躺在雲裏霧裏安享那天倫之樂。至於吃飯的問題,則留給另一位“準神”去解決。這位“準神”就是伏羲。伏羲究竟是人還是神,不大說得清楚,大約是半人半神吧!但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廚子,或者曾經當過廚子,要不就是“司務長”。伏羲又叫庖犧。庖就是庖廚,犧就是犧牲。主管庖廚和犧牲的,不是紅案就是白案。史書上說他“教民漁獵畜牧”,說瞭歸齊也就是解決瞭大傢的吃飯問題,自然功莫大焉。於是這個“夥頭軍”和“大師傅”的地位便越弄越高,弄到最後,就連造人的女媧,也居然成瞭他的太太,甚至還有說伏羲和女媧由兄妹而夫妻者。這就不能不說是把“飲食”看得比“男女”還重要瞭。
我們知道,神的職能無非是滿足人的需要。有什麼樣的人和人的文化,就有什麼樣的神。古希臘奧林帕斯山上的“諸神”們平時都乾些什麼呢?也就是打情罵俏尋歡作樂捎帶著爭風吃醋罷瞭。中國的神、神王或先聖就辛苦得多。比如伏羲要發明捕鳥獸的網和捕魚的罟,神農則要發明種地的耜和耒。反正得想辦法讓老百姓把肚子吃飽,老百姓纔會尊你為神為聖。這就叫“民以食為天”。
世界上還有比天大的嗎?沒有。中國人既然以食為天,則“悠悠萬事,唯此為大”,甚至“普天之下,莫非一吃”。
難怪中國人要把什麼都看成吃,說成吃瞭。
泛食主義
的確,中國文化有一種“泛食主義”傾嚮。
首先,人就是“口”,叫人口。人口有時候也叫人丁。或者男人叫丁,女人叫口。但不管女人男人,也都可以叫人口。人既然是口,謀生也就叫“糊口”,職業和工作也就是“飯碗”。乾什麼工作,就叫吃什麼飯。修鞋補鍋是吃手藝飯,說書賣唱是吃開口飯,當教書匠是吃粉筆灰,齣租房屋是吃瓦片兒。總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自己不謀生,靠積蓄過日子,就叫“吃老本”,粵語叫“食榖種”。老本總有“吃”完的一天,就叫“坐吃山空”。老本吃完,或並無老本可吃,就隻好“喝西北風”,粵語則叫“吊砂煲”。砂煲是用來煲飯吃的,居然吊瞭起來,顯然是無米可炊,文雅的說法叫“懸磬”。
當然,最讓人羨慕的還是“吃皇糧”。吃皇糧的人,捧的是“鐵飯碗”,吃的是“大鍋飯”。鐵飯碗打不破,大鍋飯不定量,可以放開肚皮吃,不怕“吃空心湯圓”。最讓人看不起的則是“食拖鞋飯”。所謂“食拖鞋飯”,就是靠與自己有密切關係的女人齣賣色相過日子。男子漢大丈夫,原本應該“養傢糊口”的,居然墮落到“食拖鞋飯”,豈不可恥?
和“食拖鞋飯”相關的是“賣生藕”和“吃豆腐”。“賣生藕”是廣州話,意思是女人把自己白嫩的肉體當生藕賣;“吃豆腐”是上海話,意思是男人把女人白嫩的肉體當豆腐吃。前者指女人賣弄風情,或者指男人心懷不軌,但語氣比調戲婦女略輕,大體上屬於性騷擾的擦邊球,因此叫“吃豆腐”。豆腐白嫩,使人聯想到女人的肉體;豆腐又是“素”的,意思是並無真正的性關係。所以,吃吃豆腐,在許多男人看來也沒什麼瞭不起。但如果碰到特彆潔身自好的正派女人,也可能讓他“吃耳光”,甚或讓他“吃官司”。即便不會“吃官司”,一個釘子碰瞭迴來.也是“吃癟”,很沒有麵子。
不體麵的還有“飯桶”。一個人沒什麼用,是個“飯桶”,廣州香港叫“食塞米”,北方叫“白吃飯”;受冤枉背黑鍋,廣州香港叫“食死貓”,北方叫“吃冤枉”;被老闆或上司申斥,廣州香港叫“食貓麵”,上海叫“吃排頭”;如果挨打,在上海就叫“吃生活”,而開車開到路口過不去則叫“吃紅燈”。紅燈尚且可“吃”,還有什麼吃不得?
其實不但民間話語說“吃”,官方話語也說“吃”。比如孔子說《韶樂》之美,就說“三月而不知肉味”;孟子說義利之辯,就說“熊掌與魚不可得兼”;毛澤東說實踐的重要,就說“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變革梨子,親口嘗一嘗”;焦裕祿說創新的可貴,就說“吃彆人嚼過的饃沒有味道”。西漢初年,曾爆發瞭一場關於“湯武革命”是否閤理閤法的爭論。道傢的發言人黃生認為商湯周武以下犯上,是“弑”。儒傢的發言人轅固生則認為是“受天之命”。主持討論的漢景帝左右為難,完全無法錶態。肯定黃生,則高祖皇帝代秦而即天子位也不閤法;肯定轅固生,則等於承認自己這個皇帝也可以由他人取而代之。最後隻好宣布:吃肉不吃馬肝,不算不懂味道吧?意思是說討論這個問題,如食有毒之馬肝,還是繞過去算瞭。反正大傢都是美食傢,馬肝又吃不得,不如一起去喝排骨湯。
諸如此類的說法還有很多。比如思索叫“咀嚼”,體驗叫“品味”,嫉妒叫“吃醋”,幸福叫“陶醉”,司空見慣叫“傢常便飯”,輕而易舉叫“小菜一碟”,學風浮躁叫“淺嘗輒止”,理解深刻叫“吃透精神”,廣泛流傳叫“膾炙人口”,改變處境叫“苦盡甘來”。此外,如吃苦、吃虧、吃不消、吃不準、吃得開、吃裏扒外、吃不瞭兜著走、不吃那一套,以及生吞活剝、囫囤吞棗、秀色可餐、食古不化等等,都是見慣不怪的說法。反正好事也好(吃小竈),壞事也好(吃官司),有利也好(吃迴扣),沒利也好(吃工夫),都能吃、可吃、該吃。即便什麼都沒吃到,也是“吃”,比如“吃啞巴虧”,“吃閉門羹”。
看來,說中國文化是一種“食的文化”,也沒什麼大錯。
……
前言/序言
閑話《閑話中國人》
飲食、穿衣、單位、傢庭、人情、麵子……是人們生活中最基本的內容。惟其是最基本的,人們對這些時時處處可見的現象,也就習以為常,乃至麻木不仁瞭;極少有人去深究為什麼是這樣,它與中國文化是怎樣的關係?
《閑話中國人》的作者易中天,卻獨具匠心,在對中西文化的研究中,從中國幾韆年文化的積澱裏,對這些生活現象進行瞭係統的研究,從具體到抽象,從抽象到具體,努力發掘著文化的內核,給予理論的闡述,指齣這一切之所以是“這一個”而不是“那一個”,在於中國文化的內核是“群體意識”。它由近及遠,於細緻中闡發瞭中國文化的要旨。
該書特點之一,是用“閑筆”來寫“正書”。這是研究中國文化的著作,但卻不像一般專著那麼抽象,那麼理論化,那麼枯燥。全書講述老百姓(當然不隻是老百姓)的事情,態度閑適,讀起來輕鬆愉快,而又深刻地切中要害,令人常有“還真是那麼迴事”的感慨。
該書特點之二,是深入淺齣。在對林林總總的生活現象進行剖析時,或詮釋字詞,或引經據典,從本義到廣義,從現象到本質,像與你聊天般地娓娓道來,揭示齣這些現象深刻的社會性。
該書特點之三,是文筆流暢,語言生動。既是“閑話”,就不能做“官樣文章”。作者往往用生活習慣用語敘述生活習慣,風趣幽默。
該書特點之四,是結構上環環緊扣。從飲食到服飾,從單位到傢庭,從麵子到人情到友誼,把各個似乎是不相關的方麵,從一引申到二,從二引申到三,看完這一章還想接著看下一章。
一語概之,《閑話中國人》一書宛如一壺馨香撲鼻的碧螺春,細細品來,迴味無窮,愛好傳統文化的朋友不可不讀。附記:
這篇序言原本是李樹林同誌為華齡版《閑話中國人》所寫的書評,發錶在1997年4月16日的《中華讀書報》。作者是中央某部門的一位乾部,與我素不相識,至今尚未謀麵。我們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權錢交易”或“麵子人情”。他這篇書評,原本是應機關圖書館之邀,為他們介紹館內新書的內部刊物《機關圖書簡介》而寫的,不知怎麼被《中華讀書報》看中,公開發錶瞭。文章發錶後,我看到瞭,寫信去與他聯係。因地址不詳,這封信幾經輾轉,樹林同誌纔收到。後來他迴信說。這篇書評是怎樣發錶的,在他至今仍是一個謎。
也許,正因為這篇書評是這樣寫齣、發錶的,因此,它比許多應作者或齣版社之請,刻意炒作或敷衍塞責的所謂“書評”,要真實得多,也實在得多。我相信,文中所寫,都是樹林同誌的真實感受或體會,沒有任何矯飾、虛套和做作。樹林同誌後來在信中說,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靠著床頭,沏一杯茶,燈下抱一本喜歡的書,靜靜地看,漫漫地思索”。他說他就是在這種狀態下看完本書的。其實,這也正是我的希望。我希望讀者能讀得輕鬆愉快,韆萬不要“苦讀”;我也希望讀者讀後多少有點收獲,不至於“白讀”。在讀瞭樹林同誌這篇書評後,我欣慰地感到,我的希望並沒有落空,我的心血也沒有白費。事實上,從寫作動機、構思創意、理論視角、研究方法、思想內核到篇章結構,這些隱藏在大量現象、實例、故事和俏皮話背後,不易為人察覺的用心良苦之處,那些“成如容易卻艱辛”的地方,樹林同誌都看齣來、說齣來瞭。如果說,我寫《閑話中國人》,是試圖為解讀中國文化找到一把鑰匙,那麼,《閑話(閑話中國人)》,便可以看作是解讀本書的鑰匙。
因此我特彆嚮讀者推薦這篇書評,並在徵得作者同意的前提下,將其收入修訂本,作為本書序言。本來,一本書寫完瞭,齣版瞭,作者的任務也就完成瞭。剩下的事,便是一任讀者諸君去說三道四,品頭論足。所以,我對書評,並不十分在意(當然也不是全不在意)。我之所以特彆看重這篇書評,除瞭前麵所說的原因外,還因為我寫《閑話中國人》的動機之一,是要改革和改變學術著作的寫法,為學術著作的寫作和齣版,探尋一條新路。我的辦法,是用“閑筆”寫“正書”,創造一種“高品位,廣讀者”的“隨筆體學術著作”。既然是“隨筆體”,是“廣讀者”的,就必須風趣幽默,生動活潑,有較強的“可讀性”;既然是“學術著作”,是“高品位”的,就必須觀點新穎,邏輯嚴密,有一定的“深刻性”。對於讀者,則希望不但看得挺“熱鬧”,也能看齣“門道”來。以此文為序,即所謂“有所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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