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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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书名:这世上,的暖先生
定价:24.8元
作者:秦浅安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5-04-01
ISBN:9787539979946
字数:210000
页码:
版次:1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商品重量:0.4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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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自流,会伤害对方
抱得太紧,会生出绝望
而暖先生的爱,如清晨迷雾中的初阳
不刺眼夺目,只将温暖落入心房
【花火】工作室*绵长温柔的告白——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间所有离情别恨
她是被这世界遗弃在黑暗角落的孤独者
而他,是一束光,穿越荆棘,朝她而来
这世上,总有一份温暖,叫你释怀命运曾对你的所有不公
在她的心里,温暖的近义词,是他的名字
内容提要
五岁那年,池乔期被简言左从孤儿院牵回。
他见证了她成长的每一步,从连需求都不会表达,到可以自己去实现梦想。
一场实验室的爆炸事故,毁灭了两人原本平静祥和的生活。
先天性无痛感的她,被无良医生藏匿,做各种实验。
身负家族重任的他,卷入家族利益中,必须得隐忍持重。
六年,百转千回,他终于将她寻回。
曾经天南地北,如今利益争夺。
他们是否忘记曾经只许彼此的深情?
目录
作者介绍
秦浅安,真名刘晔轩,1990年生于山东,辗转吉林、黑龙江两地学习。性格慢热喜静,具有强大的发现生活中温暖和美好的能力,心思明锐,文笔细腻。作品大多连载于晋江文学网,拥有大批粉丝群。
文摘
章 相逢此时,花开漫天
事实上,池乔期这一刻的心情算不上很好。
原定的航班因为天气的原因被迫取消,而且机场迟迟不肯公布可以确定的航班信息。
她一向不善于等待,宁愿几次三番地绕远转机:墨尔本火车站到悉尼火车站,悉尼火车站到史密斯机场,史密斯机场到香港机场,香港机场再到首都机场。
原本只用十几个小时的航程,生生被这几次转机拖延成了两天一夜,而这漫长的旅途也地磨光了她原本就不怎么存在的耐心。
她距离现在近的一顿正餐,还是在墨尔本上车前吃的六条碳烤小鳞鱼。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这些小鱼估计已经伴随着零碎而无味的飞机餐消化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因为这次回国并没有在池乔期原本的计划中,所以走前留给她整理行装的时间并不算太多。退掉住了多年的地方,送掉舍不得扔的旧物,交接工作,完成课题。零零散散、反反复复地折腾下来,这段时间她睡眠的总时长,用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池乔期无声无息地咽了些温水,脱力一样靠在座椅上。没等完全闭上眼,幻觉已然浮现。仍是那张脸,停在前方不远,眉眼清浅地看着她,微笑的样子也一如从前。
明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池乔期却听到了他真真切切的声音。
他说:“壳壳,欢迎回家。”
大概是因为脸色太过不好,她旁边位置的阿姨临下飞机前,低声地特意提醒她,尽快去看一下医生。
池乔期筋疲力尽地点头道谢,连解释都没了力气。
几乎丧失意识地跟随着人流从通道里出来,左右两边净是嘈杂无比的问候跟叫嚷。对于池乔期此时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来说,这些声音都带着丝指甲刮过玻璃的尖锐刺鸣,让人不寒而栗。
池乔期只觉得脑袋一蒙,右侧太阳穴附近的神经“噌”的一下,开始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暗自掐了一下表,平均每秒两下,不是什么好现象。简直是,是糟糕透了。
池乔期伸手到包里,摸到随身带着的药瓶,倒出两粒药片来,用嘴含了,腾出手去拧瓶装纯净水的盖子。
就是那么一瞬间,身后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从池乔期的右侧横冲直撞过来,硬生生地把她撞拐了方向。
纯净水的瓶子被瞬间撞飞,池乔期也根本没有可以躲闪的机会,右膝一弯,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而被她一直提在手里,视如至宝,连刚刚喝水都没舍得放在地下的小提箱,也毫无缓冲地被直挺挺扣翻在了机场大厅光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咣当”一声脆响,干净利索地毁掉了池乔期之前萌生的对回国所有的向往。
这个小提箱是池乔期次独立署名的专业论文发表在医学界的杂志栏目首推时,叶策将它作为出师的奖励送给她的。
Eocc首席设计师私下奉献的设计稿,意大利艺人纯手工敲打成型的外壳,Sealine牧场的小山羊皮,整面流线裁剪的内衬,后配上搭扣处装饰的三颗玫瑰色碎钻。
无疑,它是的。
这个小提箱陪着池乔期走过很多地方,也陪她度过了无数难熬的日子,她熟悉它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闭上眼睛,那上面隐约可见的纹路仍会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池乔期次被其他人肯定和需要的见证,那次经历也让她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可以选择离开以外,还能够选择点儿别的。
药卡在咽喉处,她经过一连串的深咳才换得正常的呼吸。没等缺氧过后的眼花完全缓解,池乔期就心急火燎地检查起损失来。
提箱里面的东西虽然散乱了位置,但幸好都完好无损,只是皮箱的一个圆角被撞出了一块硬币大小的凹陷,不算深,但也不算浅。
池乔期长舒了一口气,却仍是止不住地心疼。这种疼惜跟价值无关,却让她觉得窒息。
蹲在大厅角落的地上,池乔期把小提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归置到应该在的位置:听诊器、血压计、给氧鼻导塞、静脉输液器、注射器、止血带、脱脂棉、敷料剪……
这里面的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普通而平常,没人知道,这上面附着着她太多的曾经。几乎是每碰一下,就能触摸到些许的记忆。这些东西像是有魔力,给予她生的希望。
等把这一切收拾完毕,再重新站起身时,那个撞她的莽撞男人早没了踪影。
池乔期本身也没期待他会道歉,而且,就算他过来道歉,她也不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声没关系。这样无处抱怨,也算和平结束。
但是,接着走,似乎是不可能了。这样一番折腾,池乔期头晕目眩得越发厉害。手伸出来,抖的幅度不用看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已经超出了她对自己身体有把握的控制范围。
闭着眼靠着墙壁休息了好一会儿,池乔期才觉得勉强能够有力气把眼睛睁开。光有些许的刺眼,但好在跟平时的反差并不算很大。视野似乎有些扭曲,周围的种种落在眼睛里,有点类似小时候玩哈哈镜时的效果。
墙壁的镜面上,能隐约地看清她此刻面目苍白的样子,狼狈得不是一星半点。
还是再等等看吧。池乔期把手撑在墙上,重新缓缓地闭上眼。
忽然旁边有人出声:“您还好吗?”
池乔期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睁眼。是个男人,西装革履,或许是机场的工作人员,但目测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身份标识,。
池乔期眼睛的成像效果终于好一点了,也把他脸上关切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了。于是她微微笑道:“我没事儿,谢谢你。”
从陌生人嘴里来的关心总是让人觉得愉悦,池乔期很珍惜这样的瞬间。
道谢,告别。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
她费力地起身,转身拿行李的瞬间,却看见男人礼貌地颔首:“池,是简先生派我来接您的。”
因为太过惊讶,池乔期几乎怀疑是自己幻听。这是先前并没有的约定,何况她已经迟到了如此之久。
甚至到她已经被安顿进了他家,直到她已经站在要进去的庭院门口,她仍是觉得虚幻。就像,之前得知能回来的消息。
池乔期在墨尔本修的是医科。导师是一位叫叶策的中国人,有着儒雅的外表和深藏的内涵,而且他每次跟池乔期说话时的语气,总像是在给他六岁的女儿讲故事一般,溺爱而低沉。
池乔期并没有觉得在国外的生活有多么不好。所以说,这次回来,不能说是意料之外,却也不能算是规划之中的。
很久之后,池乔期回想起在墨尔本的那段时光,仍旧会清晰地记起叶策在推荐她回国时那一刻微笑的模样:“乔,Lean教授的一位朋友需要一名私人医生,地点在,我想向他推荐你,愿不愿意回去试试?”
Lean教授是叶策在求学时代的导师,很早之前便不再授课。池乔期这一代的学生,也只是在一些专业书籍上见过他的名字。他的推荐函上总是简单地用低调而稳重的字体,印着烫金的小字,而这背后却隐藏着不可撼动的。
能拿到Lean教授的推荐函,是池乔期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一刻,是不可能不动心的。
可是,池乔期纵然再迟钝,却也明白,这样的机会,定是极为珍贵的。不管是对谁而言,对她,还是对叶策。
她与他相识多年,亦师亦友,她信任他,他亦是在她面前从未顾忌过自己的言辞。他的年少,他的青春,曾经与他并肩的朋友,曾经爱过却没能珍惜的女孩儿,都留在了那个叫作中国的地方。他比她,还想要回去。
只是,当她把一切想法诚实地说给叶策听的时候,叶策的神色却忽然认真起来。许久的沉默过后,他轻叹道:“乔,我老了,怯于接近一切与青春有关的回忆。”
那些所有,不管是多么难忘,也只能在人生一直前进的今天缓慢地变成记忆。
那一瞬间,池乔期真切地看到了叶策眼中转瞬即逝的哀伤。
耳边,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响起:“乔,你该回去看看。”
叶策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池乔期却觉得一切,似乎转瞬间就会变化出千般模样。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伞面上,轻微而密集。司机站在一旁,替她撑着伞,并不催促这一刻池乔期的停顿。
这样站了许久,池乔期终于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真实,嘴角缓缓地浮出笑来:“我们进去吧。”
这是一处静僻的四合院,小而沉稳。暗红色的雕花木门,灰青色的方块地砖,还有东西南北四扇墨黑色门窗。院子里摆着几盆在屋檐下摆放整齐的绿色植物,开着些零零碎碎的小花,此外便再无其他。整个布局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也辨不出喜好。
他们在进门后短暂停留了一下,司机简练地交接了接站的事情,然后告别而去。
接手的人年纪大池乔期许多,极为善解人意:“我在先生身边伺候好些年了,池以后若是常来,进门出门随着少爷叫声冯妈就好。”
池乔期抬头,迎上一副亲切而慈祥的笑脸。她没出声,只因为许久不曾遇见这么多陌生却又让她觉得不惧怕的人,脑筋有些意外的迟钝。
冯妈却丝毫没有计较什么,带她进了客厅。然后折进右边的屋子,不久,端出杯茶来,双手交给池乔期握着:“先生原本一直在等来,只是偏巧少爷刚刚过来了,约莫着这会儿两个人正下棋呢,我去告诉他们一声,不过肯定得劳烦池等先生一会儿了。”
接递间,池乔期触及冯妈手指,那温度,很暖。
茶杯不太烫的外壁,也渐渐地暖了池乔期的手心。池乔期就这样暖这手,还时不时低头喝一口茶,并没觉得等待有多长。
再抬头,冯妈刚巧站停在一进门左侧的镂空木雕隔断后,正声音轻巧地朝她笑:“先生请进去。”
对弈似乎是刚刚结束。
池乔期刚刚步及书房门口,就听见房间内的谈话声若有若无地飘出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万般退让,气势全无。”
大概是在训话。
池乔期站定片刻,等到里面的声音静了,这才伸出手,在门框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得到回复后,再缓缓地进到房间里。
她轻微而快速地扫了一眼面前,两盏茶,一盘棋,茶香盈室,棋局纷乱。棋盘还未来得及收起,黑白两色的棋子仍旧留在后的位置,大略看去,白棋果然一片颓势。
池乔期目不斜视地走到偏左位置的长者面前站定,递上Lean教授亲笔的推荐函:“简先生好,我姓池,是Lean教授介绍来的。”
走之前,叶策曾经跟池乔期交代过简老爷子的一些事,零散的几句话,拼拼凑凑起来,不过就是说他,性格带着几分淡泊,不爱谈钱,不好言商,不赏浓艳,不喜吵闹。此外再无其他。
池乔期自认为自己今天的着装跟言语并没有触到之前自己所知的简老爷子的禁忌,却仍旧被简老爷子的一脸淡漠搞得有些忐忑,下面想讲的话生生噎住了。
话落了半晌,简老爷子才幽幽地接过茬来搭话,却握着茶盏,并不看她:“池可真是贵客。”
话一出口,池乔期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地撞到了这位老爷子的枪口上。按照原来的计划,她原本应该前一天晚上到,本打算收拾利索之后,第二天一早来拜访,这样时间充裕,还不算太过空闲。只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纵然她刚刚从客厅到这里来的时间上并没耽搁太久,却这拜访仍旧是晚了太多。
池乔期虽不是出自这种深宅大院,却也明白让长辈等,是一件十分不适宜的事情。尤其,她还是个将要来这里工作的外人。
池乔期不知道在这一刻,该如何向老爷子解释她费尽周折的抵达过程,或者,就算不解释,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道歉,才算合适。她面对长辈一向口拙,不熟识的更甚,于是当下越发局促,只好不合时宜地保持沉默。
简老爷子似乎也不准备给她任何台阶让她下来,只轻抚着茶碗儿,一下接一下地用杯盖儿滤着茶叶,时不时地喝一口,似乎就当这屋子里压根没她这个人。
一室静寂,尴尬异常。
直到,一副悠悠的嗓音响起:“本来是派了人去接的,只是近墨尔本天气太差,机场方面暂时还不肯批准所有航线的起飞申请,回来的飞机全都停飞了。许莫他们到现在还被困在澳洲呢,没想到池竟能一个人费尽周折地转机回来,可真是我们这边怠慢了。”
池乔期没有抬头,可她知道,这一刻,如果她抬头去看,毫无意外地,会对上那双熟悉而晶亮的眼睛。如果角度足够好的话,甚至还能看见他左眼角偏外一点有一处微不可见的旧伤。而那张一向平静无澜的脸,也是不带笑的。虽不带笑,却必定暖意扑面。
池乔期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见,在那一刻,某双眸子中,盛开了千万朵晶亮的花,层层叠叠,弥漫聚满。
她听到的,只是简老爷子朝着一旁等候的冯妈,用略有缓和的声音吩咐道:“罢了,给池看茶吧。”
简老爷子做人做事一向简洁。除去看合同讨论讨论条款的过程,池乔期并没有跟简老爷子交流太多。
而后,双方签过字,各自收好文件夹。简老爷子这才次真正地缓和了态度,说:“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池乔期微微一笑,倒没觉得太过荣幸:“幼时在家父教导下练过一阵子,比起先生的瘦金体,只能算学了些皮毛。”
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明面上是称赞,细细一品,却带了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简老爷子不曾想,这位留学海外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古典底蕴,三个钢笔字间竟能看得出他的笔体,惊讶之余,总算少了些初的不耐。
商议完其他琐碎的事项,池乔期便起身告辞。
简老爷子端着茶盏,悠然地闻过茶香,喝一口,缓缓发话:“言左,替我送送池吧。”
到了外厅,雨还在下着,冯妈候在一旁,递了件外套给简言左,说:“天气不好,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些。”
简言左答一声“好”,随手接过冯妈递来的暗灰色外套,搭在左臂,右手撑了伞,把池乔期护在伞下,便走入这细密雨幕。
深秋的天虽有些凉,但幸好走的路并不长。
上了车,打开暖风一烘,沾染到衣服上的潮气便不见了踪影,衣服恢复了干爽,让人分外舒心。
简言左流畅地驾车驶上大路,单手扶着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另一只手腾出来,拨了电话,交代说:“唯亭小筑的那套房子你去收拾一下,对,现在……”
池乔期知道,这是他在给她安排住的地方。等简言左挂断电话,拒绝的话不经思量,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简言左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似乎开得很认真,像是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又像是根本不想去回应她所谓的拒绝。
池乔期见他不答,一肚子的理由都没了用武之地,只好闷闷地收了回去。
他还是老样子,一谈到什么事情他不愿意继续的,一个字都不会再多说。这么多年了,这个坏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改掉。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许久。
漫长的沉寂过后,简言左忽然开腔:“你怎么知道爷爷练的是瘦金体?”
池乔期一时没适应简言左跟她如此家常地交流,思路跟声音一瞬间卡壳,好半天才组织起语言:“其实我也是胡诌的,只记得小时候听你偶尔说过一次,说家里爷爷的瘦金体练得登峰造极。”
又是红灯。简言左依势把车停下,手握在方向盘上,没有任何回应。
外面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打到车窗玻璃上连成一串急促的声响。车里,却越发静寂下来。
3秒,2秒,1秒……
红灯转成绿灯。
1秒,2秒,3秒……
车却仍旧没有移动半分。
池乔期以为简言左没注意到转绿的信号灯,下意识地提醒他:“简先生?”
简言左的嘴角突然划出一道隐秘而诡异的弧线,然后,在后车连续的低鸣中,目光灼灼地转过脸来,说:“如果你连那种小事都记得,那应该不会忘了,之前你可不是叫我简先生的。”
池乔期心底微微一颤,愣住。是的,他说的没错。之前的她,的的确确,不是这么叫他的。
那个亲昵而幼稚的称呼,那段快乐而单纯的时光,远到几乎不可触摸了。那三个字曾经那么平常,平常到,像是本来就应该那样。而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像是生疏了太久,无论怎样努力,也没办法将那三个字完整地读出来。
那个时候,她会对他肆无忌惮地笑,会对他无法无天地撒娇,也会毫无顾忌地称呼他,暖哥哥。
暖哥哥,这三个字,在那个时候,天天无比通顺地挂在她嘴边。在别人面前说时,还带着些骄傲和炫耀的意味。而现在这一刻,连平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地念一遍,都分外艰难。
池乔期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是,她在心底尝试了许多遍,仍旧勉强不了自己。
久久的僵持之下,简言左还没有半分要把车开走的意思。
绿灯已经开始倒数读秒。
后面的车子滴滴的鸣笛声响作一片,一声接着一声的长鸣混杂着不耐而急促的短鸣,刺耳而嘈杂。侧面的后视镜中,已经隐约地看得到后面的车主正带着一脸不耐地下车,想要朝这边走来。
在简言左依然不见动摇的坚持中,池乔期终于妥协地开口。
“简哥哥。”
下一秒,赶在绿灯转黄之前,简言左流利地驾车穿过十字路口。车子开过积水,溅起一小片水花,然后重归于平静。车里,却有异常的气压起伏。
他终归还是了解她的,虽然他们已分别了六年,但他依旧有自信能了解她,如同了解另一个自己。或许,更甚。
不过,简言左也无比清楚地明白,以前那个会在他身旁撒娇耍赖的小女孩儿,明显有了自己的坚持。就像刚刚,她的妥协,是有限度的。
或许,是他太心急,在他们还没有彼此重新熟悉起来的时候,就用逼迫的方式,将熟悉的过程大步推进。
可是谁又能理解他的急迫。甚至当他得知预定航班没有按时到达时,他几乎情绪失控。因为这是他在把她弄丢后的六年里,一次离她近的时刻。
他找寻了她这么久,甚至不敢想,若是这次错失了她,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一别过,下一次再见面的时间又是遥遥无期。甚至可能,这一辈子就这样错过了,永无交集。
他面对过太多的风浪起伏,但是却不敢去设想这万一的可能,那是他还坚守着的希望。
他从夜晚等到白天,从上午等到下午。忐忑不安到坐立难安,就像他又经历了一遍那些无比重要次。或许,还要紧张得多。
怕司机错过接机,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地亲自去机场守候。思前想后,几番辗转,终于找了下棋的借口,去老爷子那边等。
他命令自己静下心来,全身心地倾注到棋盘上。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眼见着这盘棋终于有能赢的机会。手肘却在下一秒钟,硬生生地拐了地方。
只因为,冯妈在门口,轻轻说了句话:“先生,池到了。”
他从四岁起就跟随父亲下棋,十七岁起开始跟老爷子对弈,至今,仍无胜局。这盘棋,是他迄今为止一次,有可能胜过老爷子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生生放过。
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她,半秒都不愿意多等。于是,他步步后退,眼见着老爷子步步紧逼。在老爷子全面逼迫的重压下,生平次,他没觉得这棋局走得有分毫的压力。反而,在输掉的那一刻,他的心情莫名地轻松起来。
终于见到她,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抿嘴,微笑,眨眼,不安。
他略略低头,滑过她一袭素净的衣裙,听见她有些柔软的声音:“简先生好,我姓池,是Lean教授介绍来的。”
那一瞬间,他有些遗憾,想着他们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国外。否则,哪怕是在人流穿梭的街头,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给她一个拥抱,抑或,一个亲吻。
甚至可以亲昵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叫她:“壳壳宝贝,好久不见。”
而不是,在刚刚那一刻,连想为她披个外套都要在思考再三之后放弃。
他们的见面,注定要在平静疏离中开始。一句简单的简先生,已经足够让他冷静。威逼利诱,也只能换来她之前只有在跟他闹别扭时才会叫他的称呼。
他不求她能待他如初,但也绝非一直要这样,像个陌生人般,不肯求助,不想劳烦。虽然可能只是无意,却只会让他觉得越发罪孽深重。
或许这六年,他错过了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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