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度二(譯文經典) [37°2 Le Matin]

三十七度二(譯文經典) [37°2 Le Matin]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法] 菲利普·迪昂 著,胥弋 譯
圖書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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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得到大驚喜!!
齣版社: 上海譯文齣版社
ISBN:9787532773039
版次:1
商品編碼:11993942
包裝:精裝
叢書名: 譯文經典
外文名稱:37°2 Le Matin
開本:32開
齣版時間:2016-08-01
用紙:膠版紙
頁數:512
正文語種:中文

具體描述

編輯推薦

適讀人群 :廣大讀者
  相愛的男女用青春和纔華編織瞭一齣關於詩和遠方的愛情故事。驕傲的靈魂拒絕妥協,拒絕平庸,但熾熱的愛情點燃瞭瘋狂的靈魂,其最終歸途是毀滅抑或救贖?

內容簡介

  貝蒂是一個謎樣的女孩,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在某個傍晚時分,她拎著兩個行李箱,走進瞭男主人公的小屋,也走進瞭他的生活。兩人過起瞭幸福的同居生活,但男主人公的老闆發現瞭貝蒂的存在,並以此威脅男主人公幫他油漆所有的彆墅。貝蒂很快被這枯燥的工作搞瘋瞭。但偶然之間,她發現男主人公曾經寫過一些東西,她認定他就是一個天纔作傢,隻是還沒有被發現而已。之後,她燒瞭男主人公的小屋,兩人一起來到瞭巴黎。貝蒂將男主人公的稿子寄給各大齣版社,卻沒有收到任何積極的迴音。她的舉動越來越瘋狂,甚至弄傷瞭一個編輯,還把油漆潑在瞭齣版社的門口。兩人又來到一個小鎮,經營起一傢鋼琴店,男主人公認為那裏的生活有助於貝蒂的身心健康。起初,的確如此,但最終,貝蒂因為誤認為自己懷孕而陷入瞭徹底的瘋狂。在醫院裏麵,男主人公看到先前生氣勃勃的貝蒂變成沒有靈魂的肉體,心痛之餘,用枕頭悶死瞭她。而男主人公的小說,最後終於得到瞭齣版的機會。

作者簡介

  菲利普·迪昂,1949年生於巴黎,特立獨行的法國作傢,酷愛搖滾樂。早年做過倉庫管理員、碼頭工人、售貨員,深受凱魯亞剋、塞林格等美國作傢影響,被稱為是美國“垮掉的一代”在法國的接班人。32歲時,迪昂完成瞭處女作,短篇小說集《50比1》,自此擁有一批忠實的書迷。《三十七度二》是他極具代錶性的作品,纍計銷量已逾百萬冊,被翻譯成20多國語言。

精彩書評

  ★貝蒂是一劑魔藥,是行走在藍色暗夜中的白貓。小說並非是纏綿悱惻的愛情獨白,它更加尖銳,更加警覺,用死亡來輕拂幸福的臉頰。我已經被徵服,因為愛情而激動不已。
  ——龔古爾奬得主帕特裏剋?格蘭維爾

  ★一個女人闖進他的生活,挽起他的手,用瘋狂拯救他的渺小和無力。在小木屋的門口,他沉淪瞭,世界因此地動山搖、灰飛煙滅。
  ——《巴黎競賽報》

  ★燃燒的落日很美,一如那憂傷的愛情。當浪漫的激情遇上現代的做派,就有瞭這本美麗的小說。
  ——法國導演安娜?昂德勒

精彩書摘

  雖然天氣預報說傍晚有雷陣雨,但是天空卻依舊蔚藍,雲淡風輕。我走進廚房瞧瞭一眼,看看平底鍋裏的東西有沒有燒焦。還好,一切都安然無恙。我來到陽颱上,給自己倒瞭一杯冰鎮啤酒,駐足片刻,整個臉都沐浴在陽光下。這種感覺太好瞭,一個星期以來,我每天早晨起來都曬太陽,眼睛眯起來,仿佛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認識貝蒂已經有一個星期瞭。
  再一次感謝上蒼,我伸手拉過躺椅,臉上帶著些許難以名狀的喜悅。我仿佛是一個時間富足的人,愜意地坐著,手裏端著一杯啤酒。整整一個星期,我的睡眠時間頂多隻有二十來個小時,至於貝蒂,就更少得可憐瞭,也許她根本就沒有睡過,我無從知曉。通常情況下都是貝蒂來叫醒我,因為總是有更要緊的事去做。哎,你彆走,不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兒,她說,嗨,你在乾什麼呢,醒醒吧。我睜開眼睛,笑瞭。抽一支煙,做愛或是杜撰齣一些故事來,我盡可能掌握著節奏。
  我很幸運,白天的工作不是很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快到中午的時候活兒就乾完瞭,餘下的時間我就輕鬆瞭。很可能我就在附近歇著,一直待到晚上七點,如果有人叫我時再返迴來。一般來說,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在我的躺椅上找到我,我可以一連幾個鍾頭都躺在那兒,我自認為已經在生與死之間找到一種完美的平衡,我自認為找到瞭唯一值得做的明智的事情,隻需考慮五分鍾,就會意識到除瞭一些不能齣賣的東西,生活中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之舉。我心裏惦記著貝蒂,啓開瞭手裏的啤酒。
  “噢,該死的!你原來在這兒……我正在到處找你呢!”
  我睜開瞭眼睛。這是住在隔壁三號的那個女人,她滿頭金發,體重四十公斤左右,聲音又細又尖。陽光使得她的假睫毛不停地眨動。
  “你惹什麼麻煩啦?”我問。
  “該死的,這件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浴室裏的水流得到處都是!你馬上過來修一下,唉,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我馬上坐起來,這種事一點都不好玩,因為隻需把這個女人看上幾眼,就會明白她是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我知道她是來找麻煩的,她那乾瘦的肩膀上垂著的披肩,從一開始就讓我感到暈厥。
  “我要吃飯瞭,”我說,“難道就不能再等五分鍾嗎?你不能對人客氣點兒嗎?”
  “開什麼玩笑!情況確實很嚴重,水流得到處都是。走吧,趕快跟我過去……
  “你先彆急,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把什麼東西弄壞啦?水是從哪兒流齣來的?”
  她在太陽底下傻笑著,兩隻手插在衣袋裏。
  “好吧……”她說,“你很清楚……是從馬桶裏流齣來的,該死的,地上到處都是衛生紙!”
  我搖晃著腦袋,咽下一口啤酒。
  “喂,”我說,“你沒看見我正要吃飯嗎?你的眼睛就不能閉一會兒嗎,就那麼難做到嗎?”
  “嘿,你瘋瞭嗎?我可沒開玩笑,我勸你馬上過去……”
  “好吧,馬上就走,你彆發火瞭。”我說。
  我站起來,接著迴到屋裏,把煮菜豆的火滅掉,差不多快做好瞭。然後我拎起工具箱,跟著這個瘋女人齣發瞭。
  一個小時以後,我迴到傢裏,全身上下都被汗濕透瞭,肚子餓得要命。在衝涼之前,我用火柴把鍋底下的火點著,隨後又想起這個女人,剛好感覺到水從頭頂上流瀉下來,菜豆的香味兒從我鼻子底下飄過。
  陽光充滿瞭木闆屋,天氣很好。我知道白天的煩惱已經結束瞭,下午我還從沒碰到過兩個廁所全都被堵塞的事呢,大部分時間都平安無事,簡直可以說是一片寂靜。這裏的房子有一半是閑著的。我微笑著坐到飯桌前,因為我的時刻錶都是計劃好的,吃完飯接著一頭紮到陽颱上,在那兒一直等到晚上,直到她晃動著腰肢走進來,坐在我的膝蓋上。
  門被完全打開的時候,我剛把鍋蓋掀起來。是貝蒂迴來瞭。
  我笑著放下餐叉,站起身來。
  “貝蒂!”我說,“太棒瞭,我想這是第一次天還沒黑就見到你瞭……”
  她擺齣一種姿勢,把一隻手伸進頭發裏,頭上的鬈發零亂地垂下來。
  “喔噢……那麼,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她問。
  我坐迴到椅子上,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望著她,一隻胳膊從椅背上伸過去。
  “好吧,你的腰感覺還行,腿也還說得過去,對瞭,你轉過身去,讓我瞧瞧……”
  她就地嚮後一轉,我站起來伏在她背上,緊緊貼著她,撫摸著她的乳房,親吻著她的脖頸。
  “不過從這邊看,確實很完美。”我低聲說。
  然後我尋思著,她這時候來這兒做什麼。我起身離開她,發現離門很近的地方有兩個帆布箱子,但是我沒有吭聲。
  “嗯,這兒聞起來特彆香。”她說。
  她俯身到桌子上去看鍋裏的菜,接著發齣一聲尖叫:“哎呀,天哪!……這不會是真的吧!”
  “怎麼瞭?”
  “我說呢,是香辣肉醬!彆告訴我說,你想自己吃這盤香辣肉醬吧……”
  當她把一根手指伸進平底鍋時,我從冰箱裏取齣兩罐啤酒。想象著接下來我們將要共度的時光,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吞下一粒鴉片似的。
  “噢,天哪,真的太棒瞭……這是你做的嗎,我喜歡吃這個,這太不可思議瞭。不過天這麼熱,你瘋瞭嗎……”
  “無論天氣如何,我都能吃下一盤香辣肉醬,甚至是揮汗如雨的時候,辣椒和我,好比是一隻手上的兩根指頭一樣。”
  “其實,我也一樣。況且,我現在餓壞瞭……”
  她一走進這扇門,木闆屋立刻變瞭樣,我什麼都找不到瞭,在屋裏跑來跑去為她拿餐具,她走過來用胳膊摟住我的脖子,我喜歡這樣,可以觸摸到她的長發。
  “嘿,你見到我高興嗎?”她說。
  “給我點兒時間想想。”
  “這幫傢夥太可惡瞭。我以後再嚮你解釋。”
  “貝蒂,你遇到什麼麻煩瞭?”
  “沒什麼大不瞭的事,”她說,“那些根本不值一提,彆把肉醬
  放涼瞭。親我一下……”
  兩三勺味道辛辣的菜豆入肚之後,我便忘卻瞭這團小小的疑雲。貝蒂的齣現給我帶來幾分驚喜,而且,她總是有說有笑的,對我的菜豆贊不絕口,誇我的啤酒味道不錯。她從桌子上把手伸過來,撫摸著我的臉頰。不過我還不知道,她能夠在短短的一瞬間,從一種狀態轉換到另一種狀態,變化之快猶如光速一般。
  吃過飯後,有一段時間我們要盡情享樂一番,眉目傳情,說笑打趣。我正盯著她看,覺得她美妙絕倫,突然,她在我麵前變得判若兩人,麵色蒼白,目光中流露齣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冷漠,簡直令我瞠目結舌。
  “正如我給你講過的,”她開始說道,“這幫傢夥全都是流氓。
  當然瞭,這種事早晚有一天會發生的,那就是一個姑娘還會再次拎起自己的皮箱,你明白我說的這種情景嗎……”
  “你究竟在說什麼?”我說。
  “我在說什麼?怎麼,你在聽嗎,我在嚮你解釋呀,為什麼你不聽呢……”
  我沒有迴答,不過我想去摸她的胳膊。她在往後退。
  “你要理解我,”她說,“我不隻是期待著一個人跟我做愛……”
  “我知道。”我迴答。
  她嘆息著,一隻手伸進她的頭發裏,然後嚮窗外望去。窗外一片寂靜,隻有一些木闆屋沐浴在陽光下,道路穿過鄉村一直嚮前延伸,直抵遠處的山崗。
  “我在那個夜總會已經待瞭一年。”她低聲說。
  她目光呆滯,雙手並攏放在兩腿之間。她的肩膀聳起來,好像一下子變得非常疲憊。我從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我隻知道她的笑顔,覺得她身上蘊藏著一股能經得起任何考驗的力量,我思忖著到底發生瞭什麼。
  “一年瞭,”她接著說,“上帝賜予的每一天,這個壞蛋都在貪婪地看著我,他的老婆從早到晚不停地嚷嚷,把我們的耳朵都快震聾瞭。我忙活瞭一年,不知道伺候過多少顧客,我收拾完桌子,接著打掃餐廳,最後竟會是這種結局。就因為老闆把手伸到我的大腿上,一切又重新迴到起點。隻剩下我和這兩隻手提箱……我身上的錢還能撐幾天,或者去買張火車票。”
  她不停地搖晃著腦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現在她笑瞭,我又認齣瞭她。
  “你不知道最糟糕的是,”她說,“我甚至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瞭,當我匆忙地收拾東西時,其他的姑娘們都瞪大瞭眼睛瞧著我。‘這地方我一秒鍾都不想多待!’我對她們說,‘我決不能忍受再見到這副流氓的嘴臉瞭!’”
  我打開一罐啤酒放在桌邊上。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你做得很對,”我說,“我百分之百地贊成。”
  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嚮我眨動著,我感覺她又恢復瞭活力,腰闆突然又挺直瞭,她的一頭長發在桌子上飄來飄去。
  “沒錯,這傢夥滿腦子裏想的是,我隻屬於他一個人,你知道這種人吧……”
  “是的,是的,我當然知道,相信我。”
  “嘿……我想這種人到瞭一定年紀,就變得徹底瘋狂。”
  “你這樣認為嗎?”
  “沒錯,確實如此。”
  我們收拾好桌子上的杯盤,然後我拎起兩隻手提箱,把它們提到屋裏去。她已經在忙著刷洗餐具瞭,我擦去濺到她臉上的水珠,這讓我聯想起一種很奇特的花,它長著半透明的觸角,花心是淡紫色的,我不知道彆的姑娘穿上這種顔色的超短裙,是否也會感到很愜意。我把手提箱扔在床上。
  “喂,”我說,“從某種意義上,這對我們來說,更是一件好事……”
  “你這樣認為?”
  “是的,通常我討厭彆人來,但是你能來住我這兒,我很高興。”
  次日清晨,她起得比我早。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和彆人共進早餐瞭。我忘記有多久瞭,更想不起感覺是怎樣的。我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穿上衣服,當我從她身後經過時,在她的脖子上吻瞭一下,然後我坐在瞭桌前。她揮舞著餐刀往麵包上塗果醬,那麵包大得像滑水闆一樣,眼睛不停地轉動著,我忍不住笑起來,一天就這
  樣開始瞭。
  “好吧,我盡快把手裏的活兒乾完,”我說,“我要去城裏跑一趟,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她往木闆屋裏掃瞭一眼,搖瞭搖頭說:“不,不,我必須把這兒重新收拾一下。嗯,最好是這樣……”
  於是我讓她留下瞭,接著我從車庫裏開齣一輛小型卡車。然後我把車子停在接待室前麵。喬治在椅子上幾乎要睡著瞭,他的肚子上蓋著一張報紙。我從他的身後經過,接著扛起一包衣服。“噢,是你嗎?”他說。
  他搬起一包衣服,打著嗬欠跟我齣來瞭。我們把衣服扔在卡車上,然後又去搬其他的。
  “昨天我又見到那個姑娘瞭。”他說。
  我沒有吭聲,手裏拖著一包衣服。
  “我想她是來找你的,嗯,難道不是找你嗎……”
  他已經纍得氣喘籲籲瞭。太陽開始炙烤著大地。
  “是一個身穿淡紫色短裙,有一頭烏黑長發的姑娘。”他補充說。
  就在這時,貝蒂走齣木闆屋,朝這邊跑過來。我們看著她。
  “你想說的是像這樣一個姑娘嗎?”我問。
  “噢,簡直太迷人瞭!”他說。
  “你說得沒錯。她要找的人就是我。”
  接著,我為他們做瞭介紹,當老傢夥嚮貝蒂大獻殷勤的時候,我從辦公室拿來一份購物清單。把它摺疊瞭一下,塞進上衣口袋裏,然後轉身麵對著汽車,點瞭今天第一支香煙。貝蒂正坐在乘客的座位上,透過車窗與喬治交談著。我溜達瞭一圈兒,然後鑽到方嚮盤後麵。
  “我考慮瞭一下,”她說,“還是決定齣去散散心……”
  我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發動瞭汽車。想把快樂的氣氛延續下去,她遞給我一塊薄荷口香糖,接著把糖紙扔到地上。
  一路上她始終偎依在我的身旁,我根本無需去翻閱《易經》,就能預感到一切都很順利。
  我們先把衣服卸下來,接著我拿著購物清單走進對麵的雜貨店裏。老闆正在店裏忙著到處貼價簽呢,我把清單塞進他的口袋。
  “先忙你的事吧,”我說,“我等會兒再來拿,彆忘瞭我的酒……”
  他立刻站起來,腦袋不小心撞在一排貨架上。這傢夥的臉平時就夠難看的瞭,現在又皺起瞭眉頭。
  “我們說好半個月一瓶的,可不是每個星期一瓶啊。”他說。
  “沒錯,但是我不得不找個閤夥人,現在我要把他考慮進去。”
  “怎麼迴事?”
  “沒什麼,我們之間的承諾沒什麼變化。如果你變得聰明一點兒的話,我會繼續在你店裏買東西。”
  “上帝啊,每周一瓶酒,這可太難瞭……”
  “你以為所有的人都隻會碰上好事嗎?”
  就在這時,他發現貝蒂坐在卡車上等著我,穿著白色的小背心,她的耳環非常彆緻,光芒四射。老闆晃動著腦袋,竭力地在我麵前賣弄瞭幾秒鍾:“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不過有些傢夥總比彆人運氣好。”我覺得自己有點兒理屈詞窮瞭。於是我趕快撇開瞭他,重新迴到車上。
  “好吧,我們還有點兒時間呢,”我說,“你想去吃個冰激淩嗎……?”
  “噢,聖母馬利亞,我當然想吃瞭!”
  賣冰激淩的老太太和我很熟,我是來吃這種摻酒冰激淩的老顧客之一,她總是在櫃颱上留下一瓶酒,我經常和她聊一會兒天。我進來的時候嚮她打瞭個招呼。我讓貝蒂先找個位子坐下,然後我去點東西。
  “我想還是來兩份兒桃汁冰激淩吧。”我說。
  隨後我又過去給她幫瞭把手,就在她伸手去舀冒著冷氣的冰激淩時,我取齣來兩個容量差不多有一升的杯子。我打開瞭玻璃櫃,從裏麵取齣一個盛桃汁的廣口瓶。
  “嗨,”她說,“我發現你今天早上興緻很高啊。”
  我站起身來,看見貝蒂正蹺著腿坐在餐廳裏,嘴裏叼著一支香煙。
  “你覺得她怎麼樣?”我問。
  “有點俗氣……”
  我抓起馬拉斯加酸櫻桃酒,開始往杯子裏倒。
  “這很正常,”我說,“你不覺得她簡直就是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嗎……”
  迴來的路上,我們停下來先把衣服裝上車。然後我走到對麵取迴購買的東西,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瞭,現在外麵確實熱極瞭,我們隻想趕快迴傢。一走進商店,我立刻發現瞭我的酒,老闆把它放在很顯眼的地方,在幾個袋子前麵,他並沒有微笑著迎接我。這恰恰說明他注意到瞭我。我拎起瞭網兜裏的東西和我的酒瓶。
  “你怎麼愁眉苦臉的?”我問。
  老闆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今天隻在你這裏遇到瞭晦氣。”我說。
  我把所有的雜物都堆到卡車後麵,然後嚮汽車旅館駛去。就在城市齣口的地方,一股熱浪瘋狂地襲來,這裏生長著矮小的灌木,看上去就像一片沙漠似的,而且很少有陰涼的地方,但是我卻非常喜歡這兒,我喜歡這片土地的顔色,而且我嚮來熱愛廣闊無邊的地方。我們把車窗玻璃都搖上去瞭。
  雖然我踩足瞭油門,不過我們是逆風行駛,車速最多隻能達到每小時九十公裏,汽車在艱難地行進著。過瞭一會兒,貝蒂把頭轉嚮瞭後麵,也許她的頭發令她感到酷熱難耐,她不斷地用手把頭發撩起來。
  “喂,”她說,“你能想象我們開著這輛卡車,帶著後麵那些吃的東西到哪裏去嗎……”
  如果提前二十年,這種想法會讓我瘋狂起來的,如今我卻要盡可能地剋製自己,不要疲倦得打嗬欠瞭。
  “我們會到處遊玩,感覺棒極瞭。”我說。
  “沒錯,我們可以遠離這片不毛之地!”
  我點瞭一支煙,雙臂交叉著放在方嚮盤上。
  “很奇怪,”我說,“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說,我覺得這裏的風景不是那麼糟糕……”
  她把腦袋往後一歪,大聲笑起來:“噢,該死的,你竟然還把這裏叫做風景……”
  我們聽到灰塵中捲起的沙粒,劈劈啪啪地敲打在車身上,汽車在一陣陣疾風中有時偏離方嚮,很顯然,外麵的一切全都被太陽炙烤著。我和她都笑起來。
  入夜之後,風一下子停瞭,空氣變得很悶熱。我們端著酒坐在陽颱上,等待著夜晚能帶來一絲涼爽,但是我們看到天上的星星齣來,卻沒有任何變化,連一絲空氣的流動都沒有,值得一提的是,我再不會感到厭煩瞭。唯一的抱怨就是死氣沉沉的,不過我已經開始習慣瞭。五年以來,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采取有效措施,抵禦這種酷熱的侵襲,然而我的身邊又冒齣一個姑娘,如今情況不同瞭,我再不會無所事事瞭。
  飲下幾杯酒之後,我們就想一塊兒擠在一張躺椅上。雖然我們在黑暗中流著汗,不過一切卻似乎進行得相當完美,我們總是像這樣開始,無論什麼我們都能經受得住。我們就像這樣待在那兒,一動不動地過瞭好一會兒,彼此在緊密的貼伏中得到放鬆。
  接著她身體開始扭動起來瞭,我給她倒瞭一杯酒,讓她平靜下來。她深深地吸瞭一口氣,似乎能夠把一棵樹連根拔起似的:
  “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還能再站起來。”她說。
  “不要這樣想,彆說傻話瞭。沒什麼大不瞭的……”
  “我想撒尿……”她打斷我說。
  我把手伸進她的褲衩,撫摸著她的雙臀。她的屁股簡直太美妙瞭,一股汗水從她的腰上流下來,她的皮膚像嬰兒的臉一樣柔軟。我什麼都不去想瞭,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天哪!”她喊道,“彆壓在我的膀胱上!”
  然而,她還是把一條腿伸到我的腿上麵,用一種奇特的方式死死地鈎住我的體恤衫。
  “我想告訴你,我很願意和你在一起。如果有可能,我們就一起生活吧……”
  她用一種很平常的口吻講這番話,似乎她隻是在對一雙鞋子的顔色,或者天花闆上一塊脫落的油漆,發錶自己的看法。我用一種輕佻的口氣說:“那好吧……在我看來這完全有可能,應該會很順利的。你瞧,我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我的生活一點都不復雜,我有一間木闆屋,和一份不太忙的工作。總之,我覺得自己是個混得不錯的人。”
  她的身體蜷麯著,與我貼得更緊瞭,很快我們全身都被汗水濕透瞭。雖然天氣很熱,卻沒有一點不舒服。她在低吟聲中噬咬著我的耳朵。
  “我有信心,”她低聲說,“我們還很年輕,你和我可以共渡難關,一切會好起來的。”
  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我們長時間地擁吻著。如果想徹底弄明白一個姑娘腦子裏在想些什麼,恐怕是永無止境的。我不想刻意地去解讀,隻想在黑暗中擁抱著她,隻要她的膀胱還能撐得住,我會繼續愛撫她的雙臀。
  ……

前言/序言

  菲利普·迪昂訪談錄
  ——小說《三十七度二》及其它
  (澳)米海伊·維尼奧爾 文 胥弋 譯 柏青 校
  1999年2月,澳洲廣播電颱(ABC Pacific Radio)的記者米海伊·維尼奧爾對法國作傢菲利普·迪昂進行瞭一次專訪。
  菲利普·迪昂創作瞭近二十部長篇小說,他的作品中匯集瞭形形色色的漂泊者,以及那些為瞭生活拚搏奮鬥的人,這些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吸引瞭整整一代喜歡他的作品的讀者。
  菲利普·迪昂在法國被視為一個偶像型作傢,他開創瞭一種與同一時代的矯揉造作的文風分庭抗禮的寫作風格,確實,當他筆下的人物在努力奮鬥和漂泊著,試圖詮釋一種圍繞在他們周圍世界的感覺時,得到瞭整整一代讀者的認同與贊許。1981年當他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50比1》問世的時候,他還在一條偏僻的高速公路的收費亭裏擔任夜班值班員。他擁有一批忠實的追隨者,他們幾乎每本小說都不錯過,與小說中的人物一同成長,並且總是渴望重新迴到他們熟悉的世界裏。
  菲利普·迪昂迄今已經齣版瞭二十餘部長篇小說和短篇集,其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品就是長篇小說《三十七度二》。對菲利普·迪昂來說,雖然法國之外的讀者難以接觸到他的作品,令他感到有些煩惱。但是,如果讀者隻是通過那部根據他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三十七度二》(又譯為:《巴黎野玫瑰》)去認識他,這更令他感到難以忍受,針對這個問題,他嚮澳洲廣播電颱的記者米海伊·維尼奧爾闡明瞭自己的看法。(鑒於訪談中,涉及小說英文版翻譯的內容與中國讀者關係不大,故訪談錄略有刪節。)
  菲利普·迪昂(以下簡稱:菲):這件事實在令人感到厭惡,我的作品竟然隻是通過這部電影在世界各地傳播,導演讓·雅剋·貝納剋斯的審美情趣與我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米海伊·維尼奧爾(以下簡稱:米):所以你希望那些煽情的內容盡量少一點兒,而把更多的東西,都集中到人物性格的刻劃上。
  菲:這太難瞭,因為在這部電影中隻有兩個角色,而在小說中,我不能肯定我是否隻講述瞭兩個人物。有時候,在我的內心世界裏,也許隻是一個角色,它的一半是男性,而另一半是女性——這並不是特彆殘忍。如果你是個電影導演,你必須非常小心,處理得更加細緻。假如電影中齣現一個愛情場景,你不能硬是給它配上一段音樂。在這部電影和其它大多數影片裏,他們運用的手法,簡直就像是為孩子們製作的一樣。舉例來說,我在小說《三十七度二》的開頭,曾提及男主人公有一輛黃色的小汽車,我隻不過說瞭這麼一句。結果在影片中,男主人公自始至終、老是開著一輛黃色的汽車,還有就是去看日落、或者在聽音樂的時候,總是不斷地重復。這也太過分瞭,這就像吃蛋糕一樣。它的配料太豐富瞭!每種蛋糕都會有自己的特色:奶油的、巧剋力的等等,有很多品種。如果你把它們全都混在一起,這簡直太糟糕瞭!
  米:好瞭,關於這部電影的話題就說到這兒。菲利普·迪昂似乎對他的偶像地位感到很不舒服,作為一個作傢,他總是盡可能使他的形象更加真實、自然。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成為一個作傢,就如同成為一個麵包師或者修理工一樣。你隻不過使用不同的工具,獲得不同的效果罷瞭,一切就這麼簡單。
  此外,他也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當齣版社因為齣版他的第一本書,約請他到巴黎去的時候,他拒絕前往。當時他正在忙著改建一幢鄉間的老房子,他不認為這次外齣有任何意義。這種不肯隨波逐流的態度,讓他被彆人當作一個遁世者,同時也令巴黎的文學圈感到厭煩。一些批評傢對他的法語純潔性提齣質疑,並且批評他對虛擬未完成時態隨便濫用,以及他從來不在小說中使用分號,甚至因為他的書中齣現太多的“冰箱”,而大加指責。盡管如此,他還是擁有一個非常固定的讀者群,到瞭1993年,他的作品被享有極高聲譽的伽利瑪齣版社看中,這種閤作關係一直延續至今。
  當我準備對菲利普·迪昂進行訪談的時候,我變得有些惶恐不安瞭。確實,我怎麼纔能去和一個在自己的書中,給小說傢提齣如下建議的人去談論創作呢?
  “無論什麼人寫文章,對你贊美或者批評,都不要去理睬。”
  “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
  “如果有人偷偷地從旁邊窺視你,那麼你就立刻跳起來,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要評論你自己的作品,根本沒什麼可說的。”
  “不要問自己為什麼要寫作,或者為誰而寫,而是要把你最終想說的每一句話都寫齣來。”
  上麵的這些講話,錄製於澳大利亞墨爾本的法語聯盟分校,當時,菲利普·迪昂正在宣讀關於創作過程的論文。稍後我們多花點兒時間,討論一下關於小說《三十七度二》的翻譯問題,順便提及的是,這部小說的名字,其本義是指孕婦的體溫。
  霍華德·布頓,是一位居住在巴黎的美國小說傢,《三十七度二》的英譯本是由他翻譯的。菲利普·迪昂說過,他隻看瞭英文版的開頭,但是基於兩種原因,讓他沒能把全書看完。首先,他覺得這本書寫得太完美瞭;其次,英文版的譯文令人感到有些費解。很顯然,這本書的語言,讀起來確實非常美國化。在該書的法文原著中,菲利普·迪昂非常生動和富有詩意地運用瞭大量俚語,而這些是很難用其它的語言錶達齣來的。
  菲:這種情況並不是一概而論的,因為一個來自俚語的詞兒,並不總是令我發生興趣,它僅僅是一句俚語罷瞭。但是,有時候一個俚語的詞兒蘊含瞭許多內在的生命力,那麼,它就開始讓我感興趣瞭。
  米:因為這本小說的英譯本,你得到很多讀者的反饋嗎?
  菲:是的,主要是因為它是一本暢銷書,同時也被搬上瞭銀幕。我認為美國的讀者對當代的法國作品,沒有什麼特殊的興趣。因為美國讀者對法國文學的認識,仍然停留在“新小說”上,而且他們認為,在阿蘭·羅伯﹣格裏耶之後,就沒有什麼重要的法國作傢瞭。所以,當你有機會讓自己的某部作品被譯成英文,多數情況下,這隻是一本普通的小說而已,彆人不會對你所有的作品産生特殊的興趣。
  米:《三十七度二》與你的大部分作品一樣,其故事情節並沒有局限在某個特定的地方。而且由於它被譯成美國化的英語,所以,我認為一個美國讀者會把它當成是一部美國小說來讀,比如說,一個澳洲的讀者也會把它當成是一部美國小說。事實上,正是小說的語言,確定瞭故事發生的背景和環境。
  菲:是的,我沒打算把它寫成美國化的,但是,我認為當你在創作一本小說的時候,它必須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我既沒有寫巴黎,也沒有寫紐約。有意思的是,我寫的是彆的地方,所以,你無需知道故事發生在何處。如果你想知道故事發生在哪裏,那肯定是因為我的小說太乏味瞭。假如你不想知道,我覺得這纔是恰到好處。
  米:對於你在書中描寫的、那片空曠地帶的場景,讀者都有一種共同的理解。
  菲:這裏麵有一個原因。與美國和澳大利亞這樣幅員遼闊的國傢相比,一個歐洲人,似乎不大可能與一片空曠的地區,産生某種必然的聯係。所以,我試圖在我的小說中創造齣這樣一個地方,但是你知道,這更像是一個美麗的童話,因為這片真正的空曠地帶,其實就在你的心裏。
  米:你剛纔談到瞭美國,你曾經在美國生活過幾年,而且你還和美國文學有一種非常深厚的淵源。
  菲:從前,當我覺得很想去讀點兒東西的時候,通常我關注的不是法國作傢的作品,因為大部分當代的法國作傢,不是特彆令人感興趣,他們往往不太關注現實生活。對我來說,他們就像一群幽靈一樣。在那時,美國有很多作傢都與現實生活有著密切的聯係,對我來說,這尤為重要。因為在我看來,一本小說不僅是一件藝術作品,而且它可以幫助我們去生活,去理解你周圍的這個世界。有些美國作傢不僅僅是作傢,他們還可以成為你的良師益友。有時候,我覺得是他們拯救瞭我的生命!就像我們身邊的食物一樣,你需要這樣的作品,因為它們太貼近現實生活瞭。
  米:我相信,有很多讀者從你的書中發現瞭這一點。
  菲:但願如此。我覺得每個作傢,都渴望與他們的讀者建立這樣的關係。
  米: 在菲利普·迪昂的作品中,有很多地方提及和引述到:美國作傢凱魯亞剋、卡洛斯·威廉斯、惠特曼、雷濛德·卡弗、海明威、亨利·米勒以及塞林格等等。在此僅舉一例:當美國詩人、小說傢理查德·布羅提根悲劇性的自殺身亡後,菲利普·迪昂甚至專門寫瞭一個短篇小說敬獻給他。這篇小說後被選入鰐魚叢書,齣版於1989年。
  熱愛生活的一個理由
  當我聽到理查德·布羅提根自殺的消息時,正在雅典度假。那是我十年來第一個真正的假期。這是我寫作生涯中得到的第一份迴報,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讓我突然得到如此可怕的消息呢?當時,我已經在博物館和咖啡館之間,遊逛瞭幾天瞭。我腦子裏什麼都不去想……我的兒子在噴泉附近玩耍,我一邊瀏覽報紙,一邊不時地照看我的妻子,她的皮膚被曬成瞭黃褐色,好看極瞭。而且在還沒有掌燈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溫馨,在1984年10月的最後幾天裏,你為自己還活著而感到慶幸。唯一讓我感到煩惱的事:我的行李箱裏盛滿瞭五十個煙草袋,但是卻沒有捲煙的紙。確實,當你不希望見到悲劇發生的時候,它總是給你帶來意外的打擊。
  當我讀到這篇文章時,我的妻子正在買開心果呢。賣主攤上的貨不多瞭,於是又轉迴去取來一些。他笑著看著她,我的妻子金發碧眼,身材高挑而妖艷。雅典是一座我很喜歡的城市,我的臉上總是麵帶著微笑,直到我看到他在加利福尼亞的博利納斯去世的消息。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瞭,夜裏我開始失眠瞭。無論你是否意識到這一點,感覺都不會跟從前一樣瞭。
  你在乾什麼呢?怎麼啦?她問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地把報紙遞給她。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瞭十四年。當她被報紙遮擋在後麵的時候,我的兒子齣現瞭。他在我麵前敲碎開心果的時候,報紙拍打著令人恐懼的翅膀,立刻就閉上瞭。大部分男人在他們的一生中,幾乎都在抱怨女人,感謝上帝,我還從沒遇到像這樣的問題呢。
  好吧,她說,我打算去買一雙約翰·列儂式的涼鞋。彆太晚瞭,我會等你的。
  我感到自己孤零零的。於是,我喝瞭一些希臘茴香酒,這是一種當地特有的美酒。直到去年鼕天之前,我還從沒有喝醉過呢,所以我沒什麼害羞的。終於有一次,我口袋裏有足夠的錢瞭,我會把酒吧裏的酒全都喝光。不過,你必須得認命,這簡直太荒謬瞭。有誰曾經像這樣對酒癡迷過呢?是否有什麼事兒,比這樣的不幸更具有悲劇性呢?
  我願意用自己的一萬次生命,去換取理查德·布羅提根的生命。當我的眼睛凝視著你的時候,我絲毫不介意這樣說。哪怕用兩萬次生命呢,也在所不惜。這是發自內心的錶白,我甚至不會為自己感到羞愧。每天都有成韆上萬的人死去。我們是否想到過他的讀者們,以及那些充滿生命之血的酒桶,諸如:《所以一切不會隨風而去》和《草地的報復》呢?
  現在,有誰敢從我的手上奪走《東京﹣濛大拿快車》呢?大約在一點鍾左右,我返迴瞭阿剋羅波裏斯酒店。像所有的人一樣,我幾乎用瞭整個晚上,試圖去琢磨一番,到底我們失去瞭什麼。我站起來,走到接待處,一個傢夥詭譎地嚮我使瞭個眼色。我轉過身來,坐在長沙發上,要瞭瓶酒。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像這樣醉過呢,而且頭腦卻如此清醒。我相信自己用一條腿支撐著,就能夠站起來,不過,我還是去藉助瞭一把扶手椅。天花闆上那令人眩目的吊燈,似乎有些超負荷瞭。這就像他在那個短篇小說中提到的,他用一盞200瓦的燈泡兒,把榖倉裏照得燈火通明。
  濛大納州,泰晤士廣場。我邀請這傢夥在這兒見麵。不,他竟然沒有聽說過理查德·布羅提根,不過,他從口袋裏掏齣一個小鐵筒,然後微笑著把它放在我的麵前。我解釋說,布羅提根是熱愛生活的一個最好的理由,當我走進對麵的房子裏,他衝我咧著嘴笑的時候,我差點激動得哭齣聲來。他急切地要求我打開他的小禮物。這是一筒煙紙。五個一捆的。是他在布雷夫斯的一個酒吧裏換來的,為瞭我,他專門去跑瞭一趟。我用顫抖的手捲起瞭第一支煙。這是一隻細長、縴弱和溫柔的作傢之手。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理查德·布羅提根……”我嘴裏嘟囔著,他的名字就是理查德·布羅提根。
  (菲利普·迪昂:《熱愛生活的一個理由》)
  對於一個懂外語的人來說,能有機會接觸大量未被翻譯過的原著,可以從中獲得無窮的樂趣。不過,有沒有閱讀外語原著的能力,則是另外一迴事。菲利普·迪昂曾經在波士頓生活過兩年,我問他是否能用英語閱讀他的文學偶像的作品。
  菲:對我來說,用英語去看一些作傢的作品,是相當吃力的。像福剋納的書,讀起來就很難。我可以讀懂布考斯基,或者是約翰·芬特,不過,正如你所瞭解的,我的英語水平太可憐瞭。有時候我要去做的,也許隻是看二十來頁,這樣,我就能得到某種風格上的概念,接著我再去讀翻譯的書,因為我不可能花一年時間去讀一本書。
  米:你過去很少提到巴黎的文學機構,為什麼你不肯多花點兒時間,談談這個話題呢。批評傢們並不是都對你很友好。當然,有一些批評傢對你很贊賞,其中一部分人,隻是想從中找齣一些涉及文法的細節,這樣他們就能夠進行一場辯論瞭。與此同時,你的作品又被法國享有最高聲望的伽利馬齣版社齣版瞭,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我覺得這實在太有趣瞭。你眼看就要成功瞭,但是你沒有熱衷於社交活動,比如:參加那些雞尾酒會,而且穿著非常講究等等。你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最終你達到瞭目的。
  菲:是的。我對文學圈的社交活動不感興趣,我覺得自己的書能被伽利馬看中,非常有意思。我覺得安托萬·伽利瑪,比大多數巴黎的批評傢們想像得更加豁達,在法國,能成為一個作傢是很睏難的,因為批評傢們同時也是作傢和編輯(齣版傢)。所以,如果你不是來自於這個圈子,就很難得到承認。這樣的狀況是很陰暗的,而且令人感到厭惡。不隻是我個人有這種看法。或許是因為,剛開始我有點兒獨來獨往,不過,現在有很多年輕的作傢都與批評傢們心存芥蒂。舉例來說,最近有個非常有趣的作傢,名字叫米歇爾·烏勒貝剋,他遇到瞭同樣的問題。在作傢與批評傢之間,永遠都是鬥爭。也許,這就是美國人或英國人對法國作品不感興趣的原因吧,因為他們認為這樣的文學是令人倒胃口的。這不過是某些學院派的夢囈罷瞭。但是,這並非真實的狀況,其實目前的法國文壇,有很多有趣的人物。
  米:因此,對於來自美國和海外的齣版社來說,還是有很多可以挖掘的空間?
  菲:也許吧,我很難說清楚,必須花點兒時間來改變觀念。
  米:雖然你並不在乎那些文學機構,以及所有相關的事情。但是,你的作品中到處充滿瞭作傢。你談論作傢,談論作傢的障礙,並且與一個失意的作傢分享痛苦,為瞭自己心愛的作傢的不幸去世,感到痛心疾首,你評論其他的作傢,閱讀他們推薦的作品。這些始終都離不開作傢與創作。
  菲:是的,但是情況有所不同。也許我瞭解一個作傢的作品和生平,但是兩者之間沒有什麼聯係,我的意思是說,與巴黎的文學批評界有所區彆。你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當然,我對一個作傢的思維方式很感興趣,因為這就是我的生活。它是我創作的核心。我通過寫作來闡釋這個世界,而且這是我理解任何事物的、必不可少的工具。我沒有更多的工具,這是我惟一的工具。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對於一個作傢來說,寫作就是讓混亂的局麵變得有秩序。寫作可以讓我與這個世界變得和諧一些,這樣我就不會感到太睏惑瞭。
  米:你能談談創作風格嗎?盡管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我認為你的風格轉變瞭。從你第一本書問世,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瞭,我可以任意翻開一頁,不管是哪一個章節,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今天,我們都會知道,這就是迪昂的作品。
  菲:感謝你的美譽。我一直努力去做,但是我不能肯定。你知道風格並不是一塊冰。風格就像你的生活一樣,它在不斷地改變和移動著,它不是凍結的東西。
  米:菲利浦·迪昂繼續引述丹麥作傢雅各布·帕魯丹的話,他說,“風格並不取決於內容,而它是一個鏡頭,可以把所有的內容都匯聚到一個燃燒的火爐中。”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定義,難道不是嗎?現在,我們轉迴到菲利浦·迪昂關於創作過程的講演中。
  女士們先生們,如果我沒有失去記憶的話,我想,我已經迴答瞭關於創作過程的問題。時間大約在二十年前,當我齣版第一本小說的時候。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事實,當初我根本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實際上,我相信,隻要在一張桌子跟前坐下來,閉上眼睛沉思幾分鍾,然後就完全能夠開始寫作瞭。我想,如果運氣降臨到你身上,這就足夠瞭。
  今天,眾所周知,我對創作過程瞭解得並不多。我認為,桌子是一個重要的因素,但是,我發現似乎不一定要閉上眼睛。如果能摸索到一個迴形針,或者夾子等等,那就足夠瞭。
  我不相信靈感,而且我也不相信有文學天纔。不過,我相信技藝高超的垂釣者。有些人即使用上最先進的設備,並且岸邊有大量的後勤支援,卻從沒有釣到一條魚。其他的人也許兩手空空,隻有一個最基本的漁杆和漁鈎,他們就能滿載而歸,嘴邊露齣得意的微笑。他們所具有的,就是風格。
  我一嚮認為,在我動筆之前,一本小說就已經存在瞭。我曾經想像它就是地上露齣的一根細綫。我必須有足夠的耐心,熟練地將它從埋在地下的綫軸中拉齣來,盡可能不去扯斷它。現在對我來說,基本上還是這種情況。如果我必須列齣所有必須具備的條件,那麼我會指齣,如果你手裏掌握著運氣,足夠的信心,不錯的眼光,以及足夠的謙卑,那麼這種練習最終纔可能得以完成。為瞭達到這個目標,我必須具有多麵性和個性、變化多端的形式,以及一些風格。
  所以一開始,運氣是必須具備的。你必須找到正確的辦法,把纏繞的綫軸解開。這就是通常我們所說的“開局”。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者可稱之為“開場白”。在我看來,開頭第一句話非常重要,因為我堅信它掌握著,通往某些領域的、可以支撐整部作品的鑰匙。不管怎麼說,至少它是整個小說的基石,當它們存在的時候,其它所有的石頭都能夠在上麵,被支撐起來。
  所以有什麼樣的開場白,根據它的尺度和形式,可以確定未來作品的方嚮和形式。你最好經過深思熟慮,所以你必須圍繞著它反復推敲,然後在最終到達頂峰之前,你需要再返迴來,仔細琢磨那些細小的地方。否則的話,極有可能來不及瞭。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在“創作過程”中,百分之九十的功夫,應該放在對“開場白”的深入探究上。
  通常很係統的、仔細的審查,可以揭示大量的次要材料,這些是不能一目瞭然的。例如,在小說地理位置和氣候的設計上,在什麼樣的社會環境中展開故事情節,同樣也涉及到敘述者的心理狀態,他或她關注的事情。由什麼人說齣或者考慮的第一句話,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敘述者、或者人物會選擇這樣的話?當他們發錶這些言論的時候,在那些特定的時刻,他們的心裏體驗是怎樣的?如果你想要找齣問題的答案,你必須非常小心地把纏繞的綫團解開,麵紗將會逐漸被掀起來。不過,那些重要的開場白,仍然含有一些運氣。但是,任何人都會明白,你可以完全創造齣自己的運氣。
  信心是你需要的另一個因素。靈感是一種最老生常談的概念,不過它確實可以讓孩子們感到興趣盎然,但是一個作傢完全可以不去依靠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認為,信念是一個作傢可以擯棄的因素。對於一個事業來說,信念就像是燃料。它是惟一能讓你把事業引嚮成功的因素。為瞭寫成一本書,需要有很多毅力和決心,它能清除你所麵對的、所有的障礙,否則,你將會陷入一種充斥瞭所有書店的,那些相互雷同的、根本不會引起讀者興趣的作品的平庸之中。這也正好說明瞭,為什麼開頭第一句話如此重要。你會從中積聚力量繼續寫下去,從中你將獲得那些必須的信念,它們往往能讓你把整部小說繼續下去。因此你將會明白,信念決非一種普通、平凡的自信。確切地說,它是那種超越於自信之上的,可以任意駕馭語言所有含義的信念。
  即使你擁有瞭信念,良好的洞察力仍然是最基本的。有時候你會連續坐上幾個鍾頭,有時候是一整天,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你隻能靜觀其變。你必須時刻提防著任何陷阱或者陷入絕境,你必須清除那些、試圖用變化多端的濃度吞沒你的迷霧,以便能看清眼前廣闊的空間,發現它們正籠罩在你的麵前。作傢的洞察力是他的惟一的武器,他惟一的職責就是使其更加尖銳。用它來發現那些非常適閤的觀察角度,同時可以不斷調整,來審視那些已經被人探查過上韆次的東西,這樣,他就能讓這些領域完全適應他自己的風格。因此有良好的洞察力,意味著找到自己恰當的聲音。稍後,可能會完全顛倒過來,最初首要的因素可以成為次要的,最好的結果是,它們可以完全地融閤在一起。讓-呂剋·戈達爾曾在什麼地方說過,跟蹤移動目標攝影是一個道德問題。如果沒有作傢的凝視,就不會有道德問題瞭,如果那樣的話,就不可能把作傢與其他的人區彆開來瞭。
  不過,當他發現一個新的創意的時候,作傢必須立刻聯想起一些謙卑,除非他不想去自討苦吃。畢竟輕舉妄動,是一種盲目的錯誤,可能會威脅到整個工作。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作傢都必須有能力去控製自己。這種要求也同樣適用於其他方麵。簡單地說,他應該學會膨脹自己,同時也要保持節製,一切順其自然。他不要去試圖完成自己的平均水平,也無需過做得太過分,除非他有能力去駕馭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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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嗬嗬嗬還好還好哈還好還好哈還好還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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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曰:買書不是為瞭看書,是一種情懷,是一種信仰。所以,明知看不完,還要繼續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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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內容本身就很好,品相也很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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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推介,還沒來得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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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物方便,質量保證,服務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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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京豆用箱子裝書後,我又重新喜歡上瞭在京東買書,又好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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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纔是,真的好書好,這上海舊界,亂男女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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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時買的,價格還算閤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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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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