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生活的现象学》(海德格尔《全集》第60卷)是理解海德格尔早年思想的起源以及海氏早期和晚期思想基础的重要文献,它包含了海德格尔从1918年至1921年的三篇讲座稿:《宗教现象学导论》、《奥古斯丁与新柏拉图主义》和《中世纪神秘主义的哲学基础》,但其中第三篇只是一个粗略的提纲。在上世纪以来的海德格尔研究中,曾经长期存在一个关键的缺失环节:从1916年到1927年的十年之间,海德格尔未发表过一部著作。而这段时间正是他由新思想的创始到一部宏大而艰深的原创巨著(《存在与时间》)“突兀而出”的间隔时期。长期以来,这一情况给人们原本地理解《存在与时间》和海德格尔的后期思想造成了很大困难。因此,众多的海德格尔研究者都曾渴望见到他自1916至1926年间的著述的问世。从1979年《全集》第20卷面世开始,直到1995年海德格尔《全集》第60卷出版,可以说这一期待逐步地得到了实现。因而,、国内“海学界”近些年才能以对青年海德格尔思想投入充分而有效的关注。而在这些著述中,又以《全集》第60卷《宗教生活的现象学》为重要。
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 1889-1976),德国哲学家,20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
初读《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我最大的感受是其严密的思辨逻辑与令人震撼的抽象深度。海德格尔的文字,与其说是描述,不如说是“召唤”。他召唤我们去审视自身的存在,去质疑那些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观念,尤其是在宗教这个领域。他并不是在提供现成的答案,而是在引导我们进入一个不断追问和探索的过程。 他对“末世论”(Eschatologie)的解读,就极富颠覆性。他将末世论的视角,不仅仅局限于历史的终结,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对“此在”终极命运的深刻关切。这种关切,源于对个体存在之有限性和死亡的深刻认知。宗教生活,在他看来,恰恰是“此在”在面对自身终结性时所采取的一种独特姿态。这种姿态,可以是逃避,可以是麻木,也可以是一种本真性的承担,一种对那超越一切时间之存在的希冀。他提出的“等待”(Warten)的概念,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哲学色彩。这等待,并非是被动的观望,而是一种积极的、朝向未知之发生的预备。
评分海德格尔的语言风格,可以说是一种“破败”的语言,一种试图在既有的词语中挖掘出更深层意义的语言。他常常创造新词,或者对旧词赋予全新的、令人耳目一新的理解。在《宗教生活现象学》中,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信仰”、“神”、“宗教”等词汇的解构和重构,让我看到了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词语背后隐藏的巨大张力。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对现有宗教文本的哲学诠释,而是试图回到一种更原初的、更接近“宗教生活”本身的体验。他区分了“神学”(Theologie)与“宗教生活现象学”的界限,前者倾向于基于教义的理论建构,后者则更关注“此在”在面对神圣时的具体生存状况。这种区分,对于理解现代语境下信仰的危机,以及如何重新思考宗教的意义,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他对于“虔诚”(Frömmigkeit)的探讨,也并非指向简单的服从或感恩,而是指向一种对“在世”之有限性的深刻觉知,以及由此而生的对那不可见、不可测之存在的定向。这种定向,不是一种占有,而是一种敬畏,一种将自身的存在置于一个更为宏大、更为神秘的框架之中的姿态。
评分每一次翻开《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都像是踏入一片未知的哲学迷宫。海德格尔的语言,有时像是一种精密的仪器,将我们习以为常的观念分解到最基本的构成元素;有时又像是一种诗意的呼唤,将我们引向一种更深沉的、更贴近生存本质的体验。 他关于“安息”(Ruhe)与“不安”(Unruhe)的辨析,在宗教生活的语境下,显得尤为深刻。我们常常将宗教理解为一种寻求安宁的方式,一种逃避世俗烦扰的港湾。但海德格尔似乎在质疑,这种安宁是否真的是一种真正的“安息”,抑或是一种更深层“不安”的掩饰?真正的宗教生活,或许恰恰需要的是一种“不安”的激发,一种对现有秩序的质疑,一种对超越性存在的渴望。这种“不安”,不是虚无的焦虑,而是生命力勃发的表现,是对存在之奥秘的敬畏和探索。他对“遗忘”(Vergessenheit)的探讨,也与此相关,我们对死亡的遗忘,对自身有限性的遗忘,恰恰是我们深层“不安”的根源,也是我们试图通过外在的宗教仪式来填补的空虚。
评分每一次阅读海德格尔,我都会重新审视自己对于“真实”的理解。在《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中,这种审视更是被推向了宗教的领域。海德格尔并不满足于对现有宗教理论的分析,他试图回到“宗教生活”的发生现场,去理解“此在”是如何与神圣发生关联的。 他提出的“疏离”(Entfremdung)与“回归”(Heimkehr)的概念,在宗教的语境下,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们常常感到与神圣的疏离,与自身的真实存在疏离。宗教生活,或许就是一种试图打破这种疏离,重新找到与神圣、与自身之根源相连接的“回归”之路。然而,这种回归并非易事,它需要“此在”克服自身的“沉沦”(Verfallen),摆脱“大家”的遮蔽,勇敢地去面对自身存在的孤独与责任。海德格尔对于“希望”(Hoffnung)的阐述,也并非是对未来美好愿景的盲目期盼,而是在深刻认识到自身有限性与绝望之后,所生发出的一种对超越性可能性的坚守。这种希望,是基于一种本真性的存在,是对那不可见之存在的敬畏与期待。
评分海德格尔的文字,有时让我觉得像是外科医生解剖思想,细致入微,直指核心;有时又像是史诗般的叙述,充满了一种宏大而悲壮的气质。在《宗教生活现象学》中,这种双重性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他对于“临在”(Anwesenheit)与“缺席”(Abwesenheit)的辩证思考,在宗教的语境下,极具启发性。我们常常在宗教仪式中,寻求神灵的“临在”,渴望与神圣建立一种直接的联系。然而,海德格尔似乎在提示,真正的神圣经验,或许恰恰在于对“缺席”的深刻体认。当神灵似乎“缺席”时,我们是否反而会更深刻地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孤独,更迫切地去追寻那超越的意义?他提出的“临在的缺席”(Anwesenheit der Abwesenheit)的概念,可能就是指向这种复杂的体验。这种体验,要求“此在”放弃对神灵的占有或控制的幻想,而是在一种谦卑的、开放的态度中,去承受那“不可见”的存在。
评分读完《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海德格尔的文字,即便是在欧东明和张振华两位先生的精心译介下,依然带着一种深邃的、常常令人望而却步的力度。这本书并非易读之物,它需要读者放下日常的惯性思维,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去与那些关于“存在”、“此在”、“世界性”以及“宗教生活”的抽象概念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搏斗。 我尤其被海德格尔对“本真性”的探讨所吸引。他反复强调,真正的“此在”并非是那些被日常琐碎所湮没、随波逐流的“大家”(das Man),而是那个敢于直面自身有限性、承担自身责任、并从中发出召唤的声音的“此在”。在宗教生活的语境下,这层含义被进一步深化。我们所熟悉的宗教,常常披着外衣,被仪式、教条、群体所包裹,仿佛提供了一种现成的安稳。但海德格尔似乎在追问,这种外在的宗教性是否真的触及了“此在”最根本的生存处境?真正的信仰,或者说,对那超越性存在的感受,是否要求一种更为个人化、更为深刻的“本真性”的回归?他引入的“焦虑”(Angst)概念,在这里也显得尤为关键。正是通过焦虑,个体才能摆脱“大家”的遮蔽,瞥见自身存在的独特和脆弱,也正是这种瞥见,才为与神圣的相遇打开了可能。
评分《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这本书,给我最深的触动,是海德格尔对“意义”(Sinn)的追问,尤其是在宗教的维度上。他并没有直接给出现成的答案,而是将我们置于一种必须自己去寻找意义的境地。 他将“此在”的“关切”(Sorge)视为理解宗教生活的基础。我们之所以会产生宗教的冲动,是因为我们“此在”本身就带着一种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关切”。这种关切,体现在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生命背后究竟有何种力量的探求。海德格尔认为,传统的宗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这种“关切”的一种回应,但这种回应是否总是能够触及“此在”最根本的生存处境,却是一个值得怀疑的问题。他对于“拯救”(Rettung)的思考,也摆脱了传统的神学框架,而将其视为一种“此在”在面对自身有限性和绝望时,所能达到的某种本真性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需要个体主动的承担和选择,而非被动地接受。
评分阅读《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是一种对自身思想惯性的挑战,也是一种对存在意义的深层探索。海德格尔的哲学,如同一个深邃的湖泊,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充满了哲学上的挑战和启迪。 他对“信仰”(Glaube)的重新审视,尤其令我印象深刻。他似乎区分了基于理性证明的“相信”(Fürwahrhalten)和源自生存体验的“信仰”(Glaube)。真正的宗教生活,或许并非是一种对特定命题的理性接受,而是一种对生命之奥秘的生存性朝向。这种朝向,不受限于教条,而是直接关乎“此在”如何去面对自身的有限性,如何去承担存在的重负,以及如何去拥抱那超越性的召唤。他所说的“为死而存在”(Sein zum Tode)的本真性,也与此有着密切的关联,因为正是对死亡的觉知,才迫使“此在”去认真地对待生命,去追寻那超越死亡的永恒意义。
评分《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为我打开了一扇理解海德格尔哲学与宗教之间复杂关系的窗口。欧东明和张振华的翻译,无疑在保持海德格尔思想原貌的同时,也使其更具可读性,尽管这仍然是一本需要极度专注和投入的书籍。 这本书最让我着迷之处,在于海德格尔对于“神”(Gott)的论述。他并非简单地接受传统的神学框架,而是试图从“此在”的经验出发,去追问“神”在人类生存中的意义。他区分了“神”(Gott)和“圣”(Heilige)的概念,这种区分似乎旨在指向一种超越了特定宗教教义的神圣体验。当“此在”在面对自身存在的可能性与局限时,当它感受到一种超越自身的力量,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海德格尔称之为“圣”的召唤,这召唤并非来自一个具体的、人格化的神,而是一种更广泛的、弥漫于世界之中的、促使“此在”去追寻自身意义的力量。他对于“朝圣”(Pilgerschaft)的比喻,也是如此,它并非指一种物理上的行走,而是个体在自身存在之路上,不断追寻那终极意义的旅程。
评分《海德格尔文集:宗教生活现象学》不仅仅是一本哲学著作,更像是一种对人类精神深处的回响。海德格尔以其独特的哲学语言,触及了那些我们常常回避却又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对“神圣”(Heiligkeit)的解读,超越了对具体宗教符号的分析,而将其视为一种“此在”在面对自身存在的“不可把握性”(Unfassbarkeit)时所产生的一种特殊的体验。这种“不可把握性”,既是宇宙的广袤与神秘,也是个体存在的独特性与脆弱性。宗教生活,在他看来,就是“此在”在这种“不可把握性”面前所采取的一种姿态,一种既要承受其重压,又要在其中寻找意义的生存方式。他对于“神迹”(Wunder)的思考,也并非简单地接受超自然事件,而是将其视为“此在”在面对生命之可能性与不可知性时,所产生的一种震撼与惊异。这种惊异,促使“此在”去反思自身的存在,去追问其终极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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