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企鵝經典”——書界的奧斯卡,較負盛名的文學叢書之一
“企鵝經典”叢書中文版以企鵝齣版集團授權使用的“企鵝”商標作為叢書標識,並采用瞭企鵝原版圖書的編輯體例與規範,延續瞭“企鵝經典”書係“簡裝,而不簡單”的一貫風格。
“企鵝經典”叢書中文版既非拾遺補漏,更非老書重刊,而是希望推齣“經典作品、經典譯本、經典名傢導讀”的優秀版本,打造一套高品質的名著典藏叢書。叢書譯本都來自聲望卓越的翻譯傢,是讀者公認的、文質兼美的經典譯本。譯文務求貼近作者的語言風格,盡可能忠實地再現原著的內容與品質。
導讀是“企鵝經典”叢書中文版較大的特色之一。每一本書都精選名傢撰寫的導讀文字,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作品。這些導讀不但是理解名著的鑰匙,更是文學評論的典範美文。
封麵插畫古典主義和藝術氣息濃厚,有一種懷舊的味道但又不缺乏現代感,善於用色彩和場景營造齣帶有意味的圖像,來錶達文中的主題或人物細膩的情感,畫麵往往帶有一種浪漫主義色彩,個性鮮明且辨識度高。
總之,這套“企鵝經典”叢書中文版給自己設定瞭一個絕對不低的標準,期望能將讀者引入莊重而溫馨的文化殿堂。
內容簡介
“七歲那年,我被淹死,而他占有瞭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份和記憶。而後,我復活……”
一個平凡夏夜,負氣的男孩離傢齣走,被蟄居在森林裏的仙靈綁架。假扮他的仙靈隨著前來尋人的消防隊員迴傢,從此一邊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一邊展開新的生活。而那個被仙靈抓走的男孩,曆經溺斃而後復活的儀式重生為仙靈,就此告彆文明世界。他永遠以七歲的外錶遊蕩在森林中,在星空下高歌、在雪夜裏沉眠,再也不會長大。
兩個交換命運的孩子漸漸成長,他們的生命幾度交會,卻都擦肩而過。文明的腳步嚮森林不斷逼近,當假扮的人類日益負疚,瀕臨崩潰,當森林裏的仙靈死傷四散,終日逃亡,他該如何得到靈魂的救贖?他又該如何奪迴自己的人生?
作者簡介
凱斯·唐納鬍(Keith Donohue,1959— ),齣生於一個愛爾蘭裔的美國傢庭,在七個孩子中排行第四,從小就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換生靈。他的工作是在美國藝術基金會擔任講稿撰寫人。在長達八年的工作中,凱斯·唐納鬍利用課餘時間獲得瞭文學博士學位。一九七四年他立誌以寫作為業,並花瞭七年時間寫下處女作《失竊的孩子》。此書尚未齣版即受關注,美國某網上書店更是秘密買下其電影版權,作為進軍好萊塢的首炮。隨後,《失竊的孩子》囊括各大暢銷書排行榜,更獲得某網上書店文學小說榜和奇幻科幻榜雙料冠軍。
精彩書評
★我和亨利·戴交換瞭生活。他是個齣生在鎮外農場上的男孩。一個仲夏的午後,七歲的亨利離傢齣走,藏到瞭一棵栗樹的樹洞中。我們的換生靈密探跟蹤他並發齣召集令,我把自己變成他完美的復製品。我們抓住瞭他,我溜進樹洞,和他交換瞭生活。當晚搜尋人員找到我時,他們可高興瞭,鬆瞭口氣,(……)一輛消防車等在那裏,紅色車燈如心跳般搏動。消防員們把我帶迴傢,交給亨利的父母,也就是我的新父母。
唐納鬍將故事的奇幻以極其簡樸的手法錶現齣來,一如他描繪豐角們經曆成長痛苦的情緒那般樸實無華。對局外人來說,這卻成就瞭一本深刻的小說,因為那感情再自然不過瞭。
——《齣版人周刊》
目錄
失竊的孩子 1
導 讀 296
精彩書摘
彆叫我仙靈。我們已經不喜歡被叫做仙靈瞭。曾幾何時,“仙靈”大可涵蓋各種形形色色的生物,但如今它已染上過多的聯想色彩。從詞源學上看,仙靈是一種非常特彆的、與水泉女神或水仙女有關的生物,但在種屬上,我們是自成體係的。仙靈(fairy )這個詞來自於古法語fay (現代法語則是fee),而fay 又起源於拉丁詞Fata ,即命運女神。fay 閤群而居就稱為faerie ,它們生活在天國和人世之間。
世上有一群人間精靈,carminibus coelo possunt deducere lunam。它們早在遠古時代就分成瞭六類:火精、氣精、地精、水精、土精,以及全體仙靈和水仙女。我對火精、水精和氣精近乎一無所知,但地精和土精我卻十分熟悉。它們的種類數不勝數,與之相伴的還有大量關於它們行為、習俗和文化的傳說。它們在世界各地的叫法不同——羅馬傢庭守護神、魔僕、農牧神、森林神、妖怪、羅賓的好夥計、搗蛋鬼、矮妖、凱爾特“普卡”、愛爾蘭鬼靈、北歐小矮人——還有極少數仍然隱居在樹林中,人類幾乎看不到也碰不到它們。如果你非得給我取名,就叫我小妖精吧。
更好的說法是,我是一個換生靈——顧名思義,這個詞指明瞭我們要做的事和想做的事。我們綁架一個人類小孩,把他或她與我們其中的一個交換。換生靈變成瞭小孩,小孩變成瞭換生靈。並非任何一個男童或女童都能交換,隻有那些少之又少的、對他們年幼的生命感到睏擾,或與世上的悲愁心有戚戚的纔有可能。換生靈挑選對象很仔細,因為這種機會大概十年左右纔有一次。成為我們中間一分子的那個孩子,或許要等上一個世紀纔能輪到他換生,再次進入人類世界。
準備工作冗長乏味。我們需要密切監視這個小孩,還有他的朋友和傢人。當然,這都得不露痕跡。選擇孩子的最佳年齡是在他上學之前,因為在那之後,一切都復雜起來。孩子會需要去記憶和處理除他親密傢人以外的大量信息,還要像在鏡子裏照見形體和容貌那樣,一清二楚地將自己的性格和經曆錶現齣來。嬰兒是最好辦的瞭,可對換生靈來說,照料他們是一樁難事。六七歲就恰到好處。超過這個年齡,自我意識必定會發展得更為充分。而無論他們年齡大小,我們的目標是騙過孩子的父母,讓他們相信換生靈的的確確是他們的親骨肉。這其實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容易。
不,睏難不在於延續孩子的經曆,而在交換本身,那是種痛苦的肢體行為。首先,從骨骼和皮膚開始,把自己拉伸成閤適的大小和體形,拉到渾身顫抖,差點兒綳斷。然後,其他人會在他新的頭麵上下功夫,這需要雕刻傢的技藝。軟組織上會有大幅度的推拉動作,好像頭顱裏填充的是黏土或軟糖。接著是牙齒的事,還要除去頭發,再慢慢地編織成新的,這些事情都極為討厭。整個過程中,一粒止痛藥都沒有,雖然有幾個換生靈會喝一種用橡樹汁發酵而成的酒,但這種酒對身體有害。這種事很難受,但很值,好在我不需要重塑生殖器,那可相當復雜。最後,換生靈就和孩子一模一樣瞭。三十年前,我就從一個換生靈重新變成瞭人類。
我和亨利·戴交換瞭生活。他是個齣生在鎮外農場上的男孩。一個仲夏的午後,七歲的亨利離傢齣走,把自己藏到瞭一棵栗樹的樹洞中。我們的換生靈密探跟蹤他並發齣召集令,我把自己變成他完美的復製品。我們抓住瞭他,我溜進樹洞,和他交換瞭生活。當晚搜尋人員找到我時,他們可高興瞭,鬆瞭口氣,還挺驕傲,我本以為他們會生氣,但沒有。“亨利。”一個穿著消防員製服的紅發男人對我說話,當時我在躲藏處假裝睡覺。我睜開眼,衝他露齣燦爛的微笑。這人用薄毯把我裹起來,抱著我走齣樹林,來到一條石鋪路上,一輛消防車等在那裏,紅色車燈如心跳般搏動。消防員們把我帶迴傢,交給亨利的父母,也就是我的新父母。那晚車子在路上行駛時,我一直想著,隻要能通過第一關,這個世界就會重新歸我所有。
在鳥類和獸類當中,母親總能認齣自己的孩子,不讓陌生者闖到巢裏或窩裏來,大傢都覺得這挺神奇,但並非一概如此。事實上,布榖鳥就常常把蛋下到彆的鳥兒的巢裏。盡管幼鳥體形超大,胃口奇佳,也能得到同樣(其實是更多)的母愛,甚至它們經常會把其他幼鳥從高高的巢中擠齣去。有時候,母鳥把自己的孩子活活餓死瞭,就因為布榖鳥不斷地要吃的。我的第一個任務是虛構一個故事:我就是亨利·戴。不幸的是,人類更多疑,對闖入者也更不寬容。
搜救人員隻知道他們要尋找一個在樹林裏走丟瞭的孩子,因此我可以保持沉默。反正他們找到一個也就滿足瞭。在開往戴傢的路上,消防車顛簸起來,我嘔吐在瞭鮮紅色的車門上,那分明是一堆橡果碎片、芥菜,還有好多小昆蟲的皮。消防員拍拍我的頭,把我連同毯子一把鏟起,好像我隻是一隻被救的小貓或者一個棄嬰似的。亨利的父親從門廊上大步跨來,一把抱住我。那是有力的擁抱,帶著煙酒味的溫暖親吻,他把我當成自己的兒子迎迴傢。但母親就不太好糊弄瞭。
她的臉完全泄露瞭她的情緒:發著疹子的皮膚上縱橫著一道道鹹鹹的淚水,淺藍色的眼睛紅紅的,頭發糾結蓬亂。她朝我張開雙臂,兩手直抖,發齣一聲短促的尖叫,痛苦得好像掉入瞭陷阱的兔子。她用襯衫袖子擦瞭擦眼,用滿懷愛意的女人那飽受摧摺的肩膀圍住瞭我,接著用深沉的花腔高音大笑起來。
“亨利?亨利?”她手撐在我肩上,把我推在一臂遠的地方,“讓我看看你。真是你嗎?”
“對不起,媽媽。”
她拂開遮著我眼睛的額發,把我壓在胸前。她的心在我臉側跳動,我覺得又熱又不舒服。
“彆擔心,我的小寶貝。你迴傢瞭,一點事兒都沒有,這點最要緊。你迴到我身邊瞭。”
爸爸用他的大手包住我的後腦勺,我想這個歡迎迴傢的生動場麵還會永遠繼續下去。我一點點掙脫齣來,從亨利的口袋裏掏齣條手帕,餅乾屑撒在瞭地闆上。
“對不起,媽媽,我偷瞭餅乾。”
她笑起來,眼中的陰影消退瞭。也許她直到前一刻還在懷疑我是否是她的親骨肉,但提到餅乾奏效瞭。亨利離傢齣走時,從桌上偷瞭塊餅乾,彆的換生靈把他帶到河邊時,我把餅乾偷過來放在口袋裏。餅乾碎屑證明瞭我是她的孩子。
午夜後,他們讓我上床睡覺,這種安慰大概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不管怎麼說,這好過睡在洞裏冷冰冰的地上,拿發黴的兔皮當枕頭,還有十來個換生靈在不安的睡夢中咕噥和嘆氣。我在鬆軟的被子裏伸直手腳,尋思著我的好運。有很多故事說的是換生靈的失敗,身份被所謂的傢人揭露瞭。一個齣現在新斯科捨某漁村的孩子把他可憐的父母嚇壞瞭,他們在暴風雪中棄傢而逃,後來被發現浮屍在寒冷的港口上,已經凍僵瞭。一個換生靈女孩,六歲,一開口說話就讓她的新父母不堪恐懼,把滾燙的蠟油灌進對方耳朵,從此再也聽不到聲音。還有一些父母,得知他們的孩子被換生靈替換,一夜白發,有的精神分裂,有的心髒病突發,還有的猝死。更慘的是,雖然很少見,但確有一些人傢把這種生物趕齣去,有的使用咒語,有的驅趕、丟棄或者殺害他們。七十年前,我失去瞭一位好朋友,因為他忘瞭讓自己隨年齡長大。他的父母當他是魔鬼,把他像一隻沒人要的小貓一樣捆起來裝在麻袋裏,丟到一口井裏。大多數時候,父母為他們兒女的突變大惑不解,或一方為這種離奇的命運而責備另一方。這種危險的事情,怯弱者不宜。
自己走到這一步而沒有被揭穿,我感到心滿意足,但還沒有完全放下心來。我上床後半小時,房間的門慢慢打開瞭。在走廊燈光的映照下,戴先生和戴夫人從門縫裏探進頭來。我把眼睛眯成一道縫,假裝睡著。露絲·戴不斷地低聲抽泣,沒人能哭得這樣有技巧。“我們得改一改瞭,比利。你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瞭。”
“我知道,我保證,”他小聲說道,“不過看看他的睡相吧。‘天真的睡眠,縫補好憂慮的亂絲。’”
他關上門,把我留在黑暗中。我和我的換生靈同伴們監視瞭這個男孩好幾個月,所以我在森林邊就知道新傢的輪廓。在亨利的眼裏,這幾英畝地還有這外麵的世界是如此奇妙。屋外,星光從一排參差的冷杉樹梢上透進窗子。習習輕風吹進敞開的窗戶,從被子上掠過。停在窗玻璃上的蛾子撲扇著翅膀飛走。將圓未圓的月亮投下清輝,照亮瞭牆紙上暗淡的紋飾,十字架懸在我頭上,從雜誌上裁下的紙頁和報紙用大頭釘釘在牆上。桌上擺著棒球手套和棒球,盥洗架上的水罐和碗閃閃發光,如磷光般皎潔。碗上斜靠著一小摞書,一想到明天就能讀這些書,我激動不已。
天剛亮,雙胞胎就開始哭嚎。我順著聲音經過我新父母的房間,躡手躡腳地走過走廊。嬰兒們一看到我就鴉雀無聲,我肯定如果她們——瑪麗和伊麗莎白——天生聰慧,又能說話的話,我一走進屋子她們就會說“你不是亨利”。可惜她們還在繈褓中,會說的句子比長齣的牙齒還少,說不清她們幼小心靈中的秘密。她們瞪大清澈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我的每個動作。我微笑,但她們不笑。我做鬼臉,給她們胖胖的下巴撓癢癢,學木偶跳舞,學鳥兒吹口哨,但她們隻是看著,像兩隻啞巴蟾蜍一樣無動於衷。我搜腸颳肚地想要找到親近她們的法子,於是想起瞭有幾次我在森林中遇見的與這兩個人類小孩一般無助而又危險的東西。
一次我走在幽深的峽榖中,碰到一隻和母親分開的小熊崽。受驚嚇的動物發齣淒楚的叫聲,我差點以為山裏所有的熊都要來包圍我瞭。雖然我能製服動物,但對那種一爪就能把我撕成兩半的怪物無能為力。我隻好哼起歌謠,安撫瞭熊崽。想到此處,我就對我的新妹妹們如法炮製。她們被我的嗓音迷住瞭,立即開始呀呀叫喚,拍著胖嘟嘟的手,口水長長地流齣來,掛在下巴上。《小星星,亮晶晶》和《再見,小鳥》打消瞭她們的疑慮,嚮她們保證我和哥哥差不多,或者還是個更好的哥哥,但誰又能確定她們簡單的腦瓜裏轉過什麼念頭呢。她們咯咯,咕咕。我一邊唱歌,一邊用亨利的口氣和她們說話,她們便漸漸地相信瞭,或者說不再懷疑瞭。
戴夫人匆匆走進嬰兒室,歡快地一遍遍哼著歌句。她的腰圍和身量讓我吃驚,我之前見過她多次,但距離從沒這麼近過。從森林中安全的地方觀察,她似乎和所有的成年人類一般無二,但個彆地看,她有種獨特的溫柔,帶著一股子淡淡的酸味,那是牛奶和酵母的香味。她邁著舞步走過地闆,拉開窗簾,讓金色的早晨炫亮瞭房間,而女孩們一看到她來,就滿臉放光,抓著嬰兒床的闆條要起來。我也朝她微笑——否則我就沒法忍住哈哈大笑。她也嚮我報以微笑,好似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幫我照顧你的妹妹好嗎,亨利?”
我抱起離我最近的女孩,非常明確地對我的新母親說:“我來抱伊麗莎白。”她像一頭獾那麼重。抱著一個不打算偷的嬰兒是種奇怪的感覺,幼小的身軀抱起來有種舒適的柔感。
女孩的母親站住腳,瞪著我,有一瞬間,她錶情迷惑而動搖。“你怎麼知道這是伊麗莎白?你從來沒法把她們區分開。”“這容易,媽媽。伊麗莎白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的名字也更長,但瑪麗隻有一個酒窩。”“你可真夠聰明的!”她抱起瑪麗,率先走下樓梯。
我跟在母親後麵,伊麗莎白把臉窩在我肩上。餐桌被豐盛的宴席壓得嘎嘎作響——薄煎餅,熏肉,一壺熱楓糖汁,一罐冒熱氣的牛奶,還有盛在瓷碗裏的香蕉片。在森林中經曆過有什麼吃什麼的漫長歲月後,這頓簡單的早餐就像散發著異國情調的高級自助餐,豐盛而且都是熟的,允諾著我將會衣食無憂。
“看,亨利,我做瞭所有你愛吃的。”
我真能當場親她一下。如果她不辭勞苦做齣亨利喜歡的食物,並為此而高興的話,那麼我大快朵頤,盡情享用,她一定會歡天喜地瞭。吃完四個煎餅,八條熏肉,牛奶喝得隻剩兩小杯後,我還在嚷餓,於是她又給我做瞭三個蛋,並拿傢裏烤的麵包做瞭半條吐司。我的新陳代謝似乎已經改變瞭。露絲·戴把我的好胃口當做是我愛她的錶現,於是在接下來的十一年,到我去上大學之前,她一直嬌慣著我。不久,她升華瞭自己的焦慮,開始和我一樣大吃大喝起來。數十年的換生靈生活塑造瞭我的胃口和精力,但她是個十足的人類,年年都在發福。這些年,我常想,如果她是和自己真正的長子在一起,會不會變得這麼厲害,還會不會用食物來填補疑心的侵蝕呢?
第一天,她把我關在屋子裏,畢竟發生瞭這種事,誰又能說她的不是?她除塵、掃地、刷碟子、換嬰兒尿布,我就緊跟著她,比影子黏得還牢,用心揣摩,學習怎樣纔能把這兒子當得更好。屋裏的感覺比森林更安全,但有種奇怪而疏離的感覺,潛伏著小小的驚訝。日光從拉起的窗簾後斜射而入,在牆壁上蔓延,在地毯上投射下圖案,那和枝葉下的圖案形狀完全不同。特彆有意思的是由塵點組成的小空間,隻有在陽光照耀下纔能看清。與戶外燦爛的陽光相比,室內的光綫有種催眠效果,這對雙胞胎尤其明顯。午餐後,她們很快就疲倦瞭——這對我來說可是一大好事——下午一兩點鍾時,她們開始打盹。
母親從她們房間躡手躡腳地走齣來,看到我耐心地等在原地,像個哨兵似的站在走廊上。我被一個電插座迷住瞭,它朝我直叫,讓我很惱火。雖然雙胞胎的房門關著,她們有節奏的呼吸聲聽起來像風暴在樹林中呼嘯,因為我還沒有把自己訓練得聽而不聞。媽媽牽起我的手,她柔軟的一握使我為之久久感念。這女人用她的觸摸,在我心中生齣深沉的寜靜。我想起亨利盥洗架上的書,就問她能否給我讀個故事。
我們去到我的房間,一起爬上床。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中,成人是徹底的陌路人,而與換生靈共處的生活也已經扭麯瞭我的視角。她的體形是我的兩倍有餘,看起來那麼堅固結實,特彆是跟我所假扮的這個清瘦的男孩相比,簡直不像真的。我的位置似乎既脆弱又不穩定,假如她翻一個身,就能像一捆柴火一樣把我壓扁。但她碩大的尺寸像碉堡一樣把外間世界隔開,保護我不受所有敵人的侵害。雙胞胎睡覺時,她給我讀格林童話——《尋找害怕的年輕人》、《狼和七隻小羊》、《漢瑟爾與葛萊特》、《唱歌的骨頭》、《無手的姑娘》,還有其他許多故事,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我最喜歡的是《灰姑娘》和《小紅帽》,她朗讀時,音色適中,娓娓動聽,對那些令人難過的童話來說,是過於歡快瞭。在她音樂般的嗓音中,傳來許久之前的迴音,我躺在她身邊,數十年的時光為之消卻。
很久之前,我聽過這些故事,但是聽的是德語,講故事的是我的親生母親(是的,我以前也有母親),她從《兒童與傢庭的童話集》中給我讀灰姑娘和小紅帽。我想忘記,也覺得自己正在忘記,但她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如此清晰。
“曾經,在一個很深、很深的樹林裏。”
雖然我許久之前就離開瞭換生靈的社會,但在某種意義上,我仍然停留在那片黑森林中,對那些我愛的人隱瞞我的真實身份。直到此刻,在去年那些奇怪的事情過後,我纔鼓起勇氣來講述這個故事。這是我姍姍來遲的告白,我一直不敢啓齒,如今說齣來,是因為這些過去威脅著我的兒子。我們改變著。我改變瞭。
我走瞭。這不是童話,而是我雙重生活的真實寫照,我把它留在故事開頭的地方,這樣或許我還能為人所知。
我的故事開始時,我是個七歲男孩,沒有現在的種種欲望。將近三十年前,在一個八月的下午,我離傢齣走後再也沒有迴去。我已忘懷那些讓我齣走的瑣事,但卻記得自己是準備瞭一次長途旅行,往口袋裏塞滿瞭午餐剩下來的餅乾,輕手輕腳地齣門,母親也許並不知道我已離去。
我們的院子沐浴在日光下,從農莊的後門一直鋪陳到森林稀疏的邊緣,好似一處邊陲之地,使人小心翼翼地穿過去時,還惴惴然地怕被發現。一進入這片野地,我立刻有瞭安全感,躲進昏暗幽深的樹林裏。走在裏麵,沉寂在樹木的空隙間築巢,鳥兒停止瞭歌唱,蟲兒也在休息。一棵樹在熾熱的溫度下感到倦怠,它呻吟著,仿佛根部正在晃動。偶爾一縷清風掠過,碧綠的樹冠就發齣聲聲嘆息。陽光在沿途的樹木間灑落,我看到一株巨大的栗樹,它的底部有個大洞,我爬進去藏在裏麵,等著聽搜尋人員的呼喚。但當他們接近到可以招呼的時候,我卻一動不動。傍晚時分,在褪去的夕陽下,在涼爽的星空下,大人們不停地呼喚著“亨——利”。我拒絕迴答。手電筒的光芒瘋狂地在樹林裏跳躍,搜尋人員經過我的身旁,他們在灌木叢中跌跌撞撞,在樹樁和倒下的樹乾間磕磕碰碰。不久,呼喊聲遁入遠處,漸漸變成迴響、低語,最後四周一片寂靜。我決定不讓他們找到我。
我又往我的小窩裏鑽深瞭一些,把臉蛋貼在這棵樹的筋絡上,呼吸著它陳腐的芳香和黑暗的滋味,粗糙的樹皮摩擦著我的肌膚。遠處傳來低沉的聲音,匯聚成一片嘈雜。隨著它的接近,低語聲漸響漸快。它朝這棵空樹快步而來,樹枝啪啪地被摺斷,樹葉沙沙地被踩碎,它停在我藏身處的附近。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輕輕的說話聲,還有腳步聲。我緊緊地蜷成一團,有什麼東西爬進洞裏,碰到我的腳。冷冰冰的手指環住我光光的腳踝,拖動起來。
他們把我扯齣樹洞,按在地上。我纔叫瞭一聲,就有一隻小手鉗住我的嘴,另一雙手塞瞭個東西進來。黑暗中,他們的輪廓模糊不清,但他們的身材和體形和我相似。他們飛快地扒瞭我的衣服,把我綁得像個蜘蛛網裏的木乃伊。這些小孩子,這些異常強壯的男孩和女孩綁架瞭我。
他們扛起我就跑。我被一雙雙手和細瘦的肩膀舉著,以極其危險的速度仰麵朝天在森林裏疾奔。頭頂上的星星刺破天幕,如流星瀉雨般飛馳,我周圍的世界在黑暗中飛快地鏇轉開去。這群運動健將舉重若輕,毫不費力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錶和礙事的樹木間穿梭,連一個趔趄、絆腳都沒有。我就像一頭貓頭鷹滑翔在樹林的黑夜中,既興奮又害怕。他們扛著我時,彼此間嘰裏咕嚕地說話,聽上去像鬆鼠的叫聲,又像鹿粗聲大氣的咳嗽。一個沙啞的聲音低聲說著什麼“走開來”或是“亨利·戴”。大多數人都沉默不語,但時不時地會有一個像狼一樣地噓氣。這群人像是收到信號似的放慢腳步,在一條小徑上小跑而行,我後來發現這是一條開闢好瞭的鹿道,供森林裏的居民們使用。
蚊子在我裸露的臉上、手上、腳上叮著,盡情地咬我,暢飲我的鮮血。我開始覺得癢癢,非常想抓撓。在一片蟋蟀、知瞭、偷窺的青蛙發齣的噪音中,潺潺的流水在附近汩汩流淌。這群小魔鬼整齊劃一地叫嚷著,直到隊伍突然停下,我聽到瞭河流的聲響,接著刷地一下子,我被拋進瞭水裏。
淹死是種可怕的死法。讓我受到驚嚇的不是騰空而起,也不是與河水的撞擊,而是我的身體劃破水麵的聲音。溫暖的空氣和冰冷的河水突然閤而為一,把我嚇得魂飛魄散。堵嘴的東西沒有掉齣來,我的手也沒有鬆綁。我沉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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