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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铃声骤响，我拿起电话，问：“喂？”他大抵是无话可说，也说：“喂？”

　　婚姻是一场秋风，删繁就简是婚姻的语法规则，我们都会珍爱这最初也是最后的果子，让它在岁月的枝头默默散发香气。 那些年，草总是会和我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在地理忙碌，很可能就是因为要对付那些比庄稼长得还要欢势的草；我在村外的路上闲走，牵住我脚步的又多半是路边那些伸展出来的草；即使是我在村子里迎面碰上的一个女人，她也极有可能就叫春草秋草或者是别的什么草。

　　我说：“什么事？”他说：“没事。”我说：“好吧？”他说：“好吧。”我们说：“好吧。”通常就是挂电话的意思，于是就挂了。

　　我相信很多词语是受使用对象的限制的，有些词注定不属于婚姻，而只属于婚姻前期准备工作，那时的双方都像珍珠鸡或者极乐鸟，不遗余力地向对方献出屁股上最漂亮的羽毛，唱歌、跳舞。爱情使人反常，爱情是一场可怕的疯病。目的实现之后，就偃旗息鼓，恢复正常，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病容病态便不治自愈。现在让我对他说：“我想你，亲爱的。”不但我羞于启齿，即便他听了，也会立刻认为我在抽风。饮食男女，平常夫妇之间，何必说得太多，只要能像两只猴子那样，不必描述就能为彼此找到搔痒的位置，多么舒服！

——草在我生活过若干年的村庄无处不在，草在我的那一段岁月里四处扎根，蓬勃生长。

　　随着时间的累积，夫妇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短，从一句话减少到一个词再减少到一个字，连吵架也是短、平、快，比如“你神经病！”、“你白痴！”、“2b！”那些看起来最简单、最渺小、最没有感情的字词，却具有最高确定性、最具杀伤力。

岭南画征略（外2种），因为批评他外出时从来不打电话给我，这次去外地集训他就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这又使我烦起来。

　　我说：“什么事？”他说：“没事。”我说：“好吧？”他说：“好吧。”我们说：“好吧。”通常就是挂电话的意思，于是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