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風箏》應該是諜戰精品劇的一次迴歸。除瞭緊張激烈的情節,人物跌宕起伏的命運,劇中鄭耀先對自我身份認同的糾結與自我救贖,都相當有看點。
想不到近期還有這麼好看的小說。對國共之間的間諜戰寫得很真實,情節發展麯摺離奇,故事感人,結局令人唏噓不已。這是一部獨特的“燒心”諜戰劇。
內容簡介
國民黨超級特工鄭耀先,為人心狠手辣、狡黠機智,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軍統六哥”,也是共産黨欲除之而後快的“鬼子六”。解放戰爭初期,鄭耀先奉國民黨軍統之命,冒死進入共區與代號為“影子”的特務接綫。國民黨的內部鬥爭和共産黨情報員的秘密身份,使得他陷入國共兩黨的雙重追殺之中。在危機四伏的處境中,他如履薄冰。為瞭找齣“影子”,完成任務,他隱姓埋名三十餘年,竭盡所能、無怨無悔。他是一位成功的潛伏者,執行過危機無比的機密任務,在一次次任務和死亡麵前毫不猶豫地做齣瞭抉擇。數十年的忍辱負重沒有磨滅他心中的信仰,維護國傢的利益成就瞭他的Z高榮譽。
精彩書摘
在省公安廳陳國華廳長的批示下,曾極度熱衷於顛倒是非的宋酖,被韓冰送進瞭監獄。她終於得到瞭應有的審判,不過這十七年的有期徒刑能否令她洗心革麵?恐怕就難以知道瞭。
該做的已經做瞭,剩下的就是在傢裏等他迴來。韓冰知道鄭耀先一定能找到自己,或者是在傍晚,或者是在清晨,或者是在某一天裏一個並不確定的時間,該來的終歸要來,想迴避都不可能。
吃飯前,她依舊擺上兩副碗筷,可是隨著心靈感應的愈發強烈,不久之後,桌子上又多瞭一瓶通化葡萄酒。酒瓶和左右兩個高腳杯並排擺放,後來韓冰感覺位置不妥,挪走瞭酒瓶,將兩個注滿酒液的杯子緊緊貼在一起。
一九七九年中鞦節那天夜晚,門外終於響起期盼已久的腳步聲,但這明顯不是一個人的腳步。韓冰知道自己再也走不脫瞭,更何況,她原本也沒打算走。“如果他愛我,就肯定是一個人進來,”心裏想著,臉上便不知不覺地露齣一絲欣慰,“乾我們這一行,什麼都可以是假的,隻有得不到那纔是真的。”
虛掩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戴著墨鏡枯瘦如柴的男人,站立在門外。兩個人並不像久彆重逢的情侶,相互對視一眼,韓冰點點頭,對他說一句:“迴來啦?坐下吃飯吧,菜都涼瞭。”
打量一番屋內的陳設,在她對麵悄然落座,猶豫一下,他掏齣信封遞過去:“我把結婚介紹信開瞭,你看一下。”
“不用看瞭,我信你。”
沒有過多的情感迸發,隻有極為平淡的語言交流。輕曳杯中的酒漿,韓冰問道:“他們沒再摺磨你吧?”
“沒有,我記住瞭你的話,管住瞭自己的嘴巴。”
“那你想聽我說點兒什麼嗎?”
“依你的性格,哪怕心裏裝瞭一肚子話,也不會多說什麼。”
“還是你瞭解我,又被你猜對瞭。”
“你瞭解我的來意,我也知道你的打算,有些話對你我來說,根本無須再講,說齣來反倒徒增傷感。”
“是啊!我一看到信封上的郵票照片,就證實瞭自己的推測,而你……一瞧見我的眼神,同樣也什麼都明白瞭。”
“我們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也許世上沒有比我們更般配的瞭。”眼淚奪眶而齣,韓冰微笑著抬起手臂,摸摸鄭耀先那滿是疤痕的臉。
緊緊握住韓冰的手,為她拭去嘴角的淚珠。一聲悠悠長嘆,卻道不盡心中的苦辣酸甜。“三十多年瞭,沒想到我花費三十多年去完成的任務,結果居然是這樣。”
“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瞭,不是嗎?”
點點頭,凝視著對方,韆言萬語卻再也吐不齣一個字。
“我去擦擦臉。”站起身走嚮洗手間,推開門扇的瞬間,她迴身看看鄭耀先,“碰見你,我是沒有僥幸的。”
就在她於門後消失的一刹那,鄭耀先迅速將酒杯調換。他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再鬆手時,深深的苦痛已是無法掩抑。沒過多久,韓冰手持毛巾走迴落座,望著他那痛不欲生的錶情,低聲笑道:“怎麼啦?弄得跟生離死彆似的。”
“‘影子’……”
韓冰微微一怔,咬瞭咬嘴唇,隨即反問:“‘風箏’?”
“為瞭我們三十多年的交情,乾杯吧……”
“乾……”
酒杯叮咚一碰,二人一飲而盡。
“你怎麼能是國民黨?”
“你為什麼是共産黨?”
兩個人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你是我生平所遇最厲害的對手。”鄭耀先將杯子放迴桌麵,“不過,能喝下你親自調配的美酒,也算是成全瞭我,瞭卻我一樁心事,從此以後我不欠你,也不再欠他們的瞭。”
“虧你還記著黨國,”韓冰搖搖頭,錶情有著說不齣的幽怨,“說來可笑,我一嚮以共産黨員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都忘記自己是軍統瞭。是你!是你叫我想起還有這麼個身份!”這是鄭耀先第一次看到韓冰如此悲傷,人傢都說這女人的笑很美,但是哭起來,同樣也能令人肝膽俱碎。盯著麵前的鄭耀先,韓冰哽咽著,含悲泣血又說:“你不配再提黨國,因為你的手上,沾滿黨國烈士的鮮血!”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
“沒什麼對不起,這同樣也是我的職責。可我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是共産黨?哈哈哈!你怎麼能是共——産——黨?軍統六哥告訴我說,他是共——産——黨!哈哈哈……真可笑!真可笑!共産黨替軍統齣生入死,而軍統卻為共産黨捨命打天下?哈哈哈……”刹那間,歇斯底裏的韓冰陷入癲狂。事實上不僅她想不開,就連門外的陳國華等一乾劫後餘生的人物,也無法接受雙方間那突如其來的角色變換。或許是因為這二人對事業過於執著,這纔造成瞭鄭耀先比軍統還像軍統,而韓冰,則比共産黨更加布爾什維剋。
“我真愚蠢!我真愚蠢!”韓冰拼命咬著牙,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瞭那辛酸的眼淚,“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是鄭耀先,可直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你是共産黨!不愧是軍統的頂級特工,瞞天過海竟然能讓你玩得齣神入化!”
“我隻是做自己該做的事!”無奈地笑瞭笑,鄭耀先感慨道,“早知我是共産黨,你就不會派常玉寬救我,對嗎?”
“對!”韓冰臉上已說不清是什麼錶情,“可憐他至死也沒忘記替你擋子彈!可憐哪可憐,可憐瞭這些好兄弟!你能對得起為你犧牲的弟兄嗎?在你眼裏,那些為你赴湯蹈火的兄弟,究竟算個什麼?”
“隻是……對不起,我……”
“韓冰是特務?這……這……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陳國華愣怔著自言自語,“她奮鬥瞭一輩子,到頭來居然是個特務?”
和江百韜一樣,韓冰也是在軍統成立之前打入我方內部的,所以在軍統秘密檔案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她的痕跡,這也是鄭耀先為何遲遲查不齣“影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胃部傳來火熱的灼痛,捂著小腹閉目凝神,鄭耀先企盼那最後時刻的來臨。韓冰擰開瓶塞給自己斟滿一杯,隨後又是一飲而盡。
“不對,這酒裏沒有毒!”鄭耀先驟然睜開雙目,死死盯住韓冰,“不可能!不可能!依你的性格,絕對不會放棄自殺!”
“你判斷失誤瞭,對嗎?”韓冰慘然悲笑,“可我贏瞭,我的判斷是準確的!”
“準確什麼?”
“如果你愛我,就決不會眼睜睜看我死去,寜願自己喝下毒酒,也要調換杯子,是這樣嗎?”
無言以對……
“可你我的杯中,根本沒有毒,我怎麼會忍心讓你死?嗬嗬!直到現在我纔明白,老人說過的話還是很有道理:乾我們這一行的,感情就是多餘的。”說著,臉上泛起一層幸福的紅暈,“我贏瞭,至少到最後,終於證明你是真心愛我,雖死無憾瞭……”
“嗯?”鄭耀先摘下墨鏡,獨目中滿是狐疑。
抓捕人員一擁而進,將二人團團圍在當中。韓冰的呼吸逐漸急促,頭也越垂越低,直至點到桌麵:“給你留個謎題,這毒到底在哪兒……”
鄭耀先驚呆瞭,目光嚮酒瓶艱難地移去:“我猜到瞭……想不到臨死前,你我還要再鬥一把……”
曉武抓起酒瓶聞瞭聞,隨後搖搖頭,低沉著嗓音說道:“是山埃,量很大……”
“韓冰!”一把摟住韓冰,鬢發如霜的鄭耀先已是老淚縱橫,“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就算坐牢,由我陪你便是!一輩子守在一起,直到慢慢死去……”
緩緩睜開眼睛,神誌迷離的韓冰,徐徐吐齣一句話:“下輩子你我再做夫妻吧……”
“下輩子……下輩子……”默默重復著這幾個字,鄭耀先的精神行將崩潰。一方被單掩住遺體,在抓捕隊員將她抬起的一刻,他呆愣著,一口鮮血噴在滿桌菜肴上。
“師父!”
“老鄭!”
“老鄭……”
枯瘦的身軀嚮後慢慢栽去……
鄭耀先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清醒的,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窗外響起《東方紅》的報時音樂。曉武站在值班室,正在和醫生爭論著什麼,看樣子,他的情緒格外激動。
醫院還是當年那座陸軍醫院,病房也還是曾經的病房,隻是守在他身邊的人,已不再是肝膽相照的徐百川。
街道上的人群依舊川流不息,沒有人嚮病房望上一眼,也不會再有誰登上小山,衝醫院方嚮莊嚴地敬禮。人世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此濃墨一筆勾銷。
“師父,我要帶您去北京,”曉武神情落寞地走進病房,悵然說道,“您的病……最好是去北京治療……”
“你看著辦吧,”鄭耀先點點頭,望著窗外那萬道霞光,囁嚅問道,“到瞭北京,你能讓我去看看升旗嗎?”
“師父,您已經不是囚犯瞭,這點小事不用和我商量。”
“那好吧……”自嘲地笑瞭笑,他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瞭……”
“師父,錢部長想要見您,”看看師父的錶情,曉武鼓足勇氣又道,“還有徐百川,他現在是全國政協委員,一直都在打聽您的下落。”
鄭耀先沒說話,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當夜,他從病房悄然失蹤瞭。
就在大傢四處奔走,苦苦尋找他的下落時,鄭耀先來到江邊,登上寶兒當年遇難的礁石,眼望滔滔東逝的江水,不由悲從心來,淚如雨注:“老陸,寶兒……”一陣含悲帶血的淒述,就此泣不成聲,“你們看到瞭嗎?我完成任務瞭。三十多年來,我沒辜負組織的期望,終於完成瞭任務,可是你們都在哪兒呢?都在哪兒呢……”
波光粼粼濤聲依舊,迴答他的,隻有江麵上那低沉的汽笛聲。
鄭耀先失蹤的消息傳到瞭北京。老錢接到曉武的電話後,隻是淡淡說瞭句:“不用著急,他丟不瞭,既然答應來北京,就肯定會來。你還是迴來吧,小李這邊又哭又鬧,鄰居們都快受不瞭瞭。”
“可我師父……”
“先彆管你師父,趕緊迴來。對瞭,有件事我要通知你:關於你的病退申請,組織上已經批瞭。以後在傢要多陪陪小李,唉!算是對她的補償吧。”
“好……”撂下電話拄著拐杖,曉武惆悵地走嚮飛機。
當他迴到位於東城的傢中時,京城已是華燈初綻。屋裏亂得不成樣子,小保姆龜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披頭散發的小李直勾勾地盯著房門,待聽到鑰匙在鎖孔裏轉動這纔轉怒為喜,蒼白的麵頰上總算湧齣一層血色。
曉武拎著菜籃站在門口,先是看看遍地的狼藉,又瞧瞧迎麵撲來的妻子,鼻子忍不住陣陣泛酸。
“你跑不瞭,再也跑不瞭!”死死攥住丈夫的手臂,小李哀求道,“我不鬧瞭,你彆丟下我好嗎?”
“我不會丟下你。”
“騙人!你淨騙人!”搖著頭,小李萬般委屈,“每迴你都說不丟下我,可是一轉眼,你就給我喂安眠藥。我不吃藥瞭行嗎?那藥很苦的……”同樣是年過半百,可小李的性格卻永遠固定在二十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運動中。
含著淚,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妻子麵前,曉武痛不欲生地說道:“從明天開始,你……你再不用吃藥瞭,我……我退休瞭!”
“退休……”含著手指,疑惑地瞧著丈夫,她始終不明白這些人,到底什麼地方齣瞭問題。其實奮鬥在安全戰綫上的人就是這樣,一輩子,為瞭一個信念,便注定要放棄很多。
仲鞦過後的北京,已透露著濃濃的寒意。鄭耀先按照地址走進中央某部機關大院,當他突然齣現在老錢麵前時,瞧著他那身打扮,老錢忍不住落下眼淚:一身破舊捲毛的灰布中山裝,褲子上還縫著補丁,眼見寒鼕將至,可在他雙腳上,居然還穿著一雙夏天的舊涼鞋。
“組織上不是給你補發過生活費嗎?”
“墨萍、寶兒和老陸的墳都需要錢……”
“那你怎麼不嚮組織申請?”
“國傢有睏難,我不能給國傢添麻煩……”
含著淚,從鄭耀先手中接過紅寶石戒指,老錢哽咽得無法自已。
“這是我從陳浮墳裏挖齣來的,當年給她入殮時,法醫忽視瞭戒指,把這東西當成普通飾物隨她草草下葬瞭。”
扭下紅寶石,蘸蘸印泥,在白紙上印下篆體的“風箏”二字:“老鄭,你的真實姓名我已經查到,隻是……”看著鄭耀先,老錢悲痛不已,“……你還有其他要求嗎?組織上會盡量滿足你。”
“不用為難瞭,這行的規矩我懂,能否恢復身份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瞭,真的不重要瞭……”掏齣火車票遞給老錢,這是一張張慢車硬座的換乘票。可憐的老鄭,為瞭省下那為數不多的費用,硬生生嚼著乾糧從四川一站站挨到北京,“替我報瞭吧,迴頭用這錢給老陸他們立座碑。活著的人有無身份並不重要,可犧牲的,怎麼也該讓後人知道,他們到底是為瞭誰……”
老錢緊緊擁抱住鄭耀先,頃刻間,他的淚水濕透瞭那破舊單薄的衣衫……
“百年之後,希望組織能將我和他們埋在一起,有沒有墓碑都行,我……我想他們……”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替你辦到……”
鄭耀先為破獲“影子”一案,足足隱姓埋名瞭三十二年,但自始至終他也未能恢復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他無怨無悔,因為這是他的職責——一名優秀的特工,必須要遵守的職責。
韓冰等人均已故去,在他們身上留下的諸多疑點,也隻能成為曆史之謎,不可能,也沒必要再去挖掘。“這輩子,有好多秘密都解不開瞭……不解瞭,就這樣吧,人死為大,即使弄清瞭又有什麼意義?”老錢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道,“還是讓活著的人,彆再留有遺憾瞭……”
兩名中央警衛團的戰士,行正步邁齣天安門城樓,跨過金水橋,來到天安門廣場。在朝陽初現的清晨,於嘹亮的國歌聲中,將一麵鮮艷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
一縷鞦風颯爽,滿頭華發的鄭耀先,目視那迎風招展的國旗,露齣欣慰的笑容。隨著國歌響起,他挺胸抬頭,迎著和煦溫暖的金色陽光,緩緩抬起手臂,嚮旗杆頂端的紅旗莊嚴地敬瞭個軍禮……
“我這一生,再也沒有遺憾瞭,和那些犧牲的同誌相比,至少我看到瞭這麵紅旗。對於一個隱秘戰綫的老兵來說,維護瞭至高無上的國傢利益,這就是最高的榮譽……”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日下午十三時十八分,從天安門廣場歸來的鄭耀先,因嘔血突然暈倒在招待所,被立刻送往醫院急救。當晚十九時十四分,一份有關鄭耀先晚期胃癌的診斷報告,遞交到某部首長的辦公桌上。望著那些無情的字眼,老錢揮淚如雨幾欲昏厥,他默念著鄭耀先的名字,然而接下來說得最多的,就隻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二十點十八分,昏迷不醒的鄭耀先,被醫護人員積極搶救……
二十一點十八分,昏迷不醒的鄭耀先,被醫護人員盡力搶救……
二十二點十八分,昏迷不醒的鄭耀先,在搶救中……
二十三點十八分,鄭耀先仍處於昏迷……
零時十八分,鄭耀先永遠停止瞭呼吸……
他是帶著笑容走的,作為一名隱秘戰綫上的老兵,他已無怨無悔。其生前貴為少將,死後卻身無長物,唯一能留給後人的,也隻有那種對待事業的執著。
他是一個神話,是供情報界的後生晚輩共同瞻仰的神話;他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所有危害國傢安全的陰謀行徑,在他麵前終遭慘敗;他是一個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傳頌這個故事的人,將永遠視之為特工經典。
三個月後,一九八○年初春,在山城市火葬場的骨灰保存間,多瞭一口嶄新的骨灰盒。上麵沒有名字,沒有照片,誰也不知道它的來曆,隻是在清明那一天,一個從北京趕來的腿腳殘疾的人,抱著它走到江邊,悄悄地,將骨灰撒進滔滔的江水……
四個月後,一個姓文的歸國華僑,在山城公墓荷香的墳前擺上一束萬壽菊,拜瞭幾拜,然後走到江邊,停在袁寶兒當年罹難的礁石旁。
他四下看瞭看,隨手從石下摸齣一個油布包。揭開包裹的防水布,看看油漆斑駁的改裝電颱,又從一旁拾起殘破不堪的密碼本。翻瞭翻,一枚帶有特殊鋸齒的郵票,被他捏在手中。將郵票翻轉,背麵映齣清晰的小字:風箏,係原保密局少將處長鄭耀先……
前言/序言
楔子
徐墨萍望著鐵窗外簌簌而落的枯葉,嘴角泛起陣陣冷笑,那是一種充滿遺憾、無奈和滿懷憤恨的仇笑。現在的她就像那窗外的落葉一般,在掙脫束縛的同時,也被宣告瞭死亡。
身上纍纍傷痕,肋骨斷裂處的劇痛,令她苦不堪言。她蜷縮在稻草堆,不敢動也動不得,連大小便也隻好就地解決。她被深深的痛苦煎熬著。
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乾掉鄭耀先,但最終他都機警地逃脫。現在,這種遺憾已化為深深的自責,以至於麵對軍統特務的嚴刑拷問,她徹底改變瞭往日的淑女形象,對敵人連諷帶刺。
鄭耀先,這個臭名昭著的軍統特務頭子要來見她,也許他是想在獵物瀕死前,再享受一次摺磨對方的快感,總之,對這兩手沾滿血腥,代號為“老六”的大特務,徐墨萍已下定決心要和他周鏇到底。她本著隻要對敵人有利就堅決不做的原則,鄭耀先越是急於知道我黨的機密,她越是三緘其口,幾個迴閤下來,兩個人對待刑訊和被刑訊,都達到瞭頂端。最後,徐墨萍發現一個令敵人無計可施的辦法,居然是打擊和報復對手的最佳手段,至少鄭耀先已被她整得筋疲力盡,幾近崩潰。
“你有種!”在昨天刑訊結束前,鄭耀先冷著臉對她竪起大拇指,“老子幾乎把所有刑具都給你過瞭一遍。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呸!畜生!”狠狠啐瞭鄭耀先一口,徐墨萍那雙被血水浸泡數日的眼睛,閃爍齣嚇人的寒光。
“你趕上好人啦!”鄭耀先瞧瞧地上和著碎牙的血痰,冷冷一笑。他的笑有點邪,陰森恐怖的臉上,令人無法琢磨在想些什麼。
徐墨萍沒有選擇在沉默中爆發,她認為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像她這樣至死不屈的共産黨,鄭耀先見識多瞭,能叫這種人開口往往是在刑場,也就是在劊子手舉槍的一刹那,從他們嘴裏喊齣的那句“中國共産黨萬歲”。
“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鄭耀先瞧瞧已分不清模樣的徐墨萍,突然有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明天,你解脫瞭,我也解脫瞭。”
多少個日日夜夜,在鬥智鬥勇中疲憊不堪的徐墨萍,內心突然産生一種強烈的欣慰感,在她看來,鄭耀先這個惡魔,也會有大慈大悲良心發現的那一天,他和地獄中的魔鬼,算是暫時劃清瞭界限。
“再見瞭,同誌們!”徐墨萍暗暗地呼喚著,心中夾雜著一絲期盼,“一定要為我報仇……”
“一定要為我報仇!”這是徐墨萍臨刑前唯一的心願,她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地默念瞭無數遍。
“我知道你恨不得吃瞭我,”這是鄭耀先見到徐墨萍之後的開場白,“你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我還是順藤摸瓜,從你身邊逮住幾個人。”看著徐墨萍的錶情,他又補充道,“不過這些人的嘴和你一樣硬,也是什麼都不肯說。”
徐墨萍笑瞭,這是她被捕之後,最舒心的微笑。
“你說這是何必呢?又不是叫你投靠小日本,犯得著對政府這麼死硬嗎?”鄭耀先一屁股坐在她身邊,順手掏齣香煙。
“離我遠點!”盡管渾身疼痛欲裂,徐墨萍仍堅持著嚮一旁爬去。
鄭耀先不以為然,點燃香煙後狠吸一口,突然問道:“有沒有給你收屍的?如果沒有,我找人給你訂口棺材。”
徐墨萍冷哼一聲,沒作迴答。
“我把看守都支開瞭,有什麼後事和未瞭的心願你就說吧,彆客氣。”鄭耀先的臉色忽然黯淡沮喪,語氣中充滿瞭淡淡的哀愁。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反倒令徐墨萍大為不解。她暗自猜想:這狗特務還想耍什麼花招?
“祝你一路順風,”長嘆一聲,鄭耀先的眼睛濕潤瞭,“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誌,你……你不要恨他,行嗎?”
“你說什麼?”徐墨萍被這莫名其妙的話搞得目瞪口呆。
“在你被捕前,那份還未送齣的情報,現已到達瞭延安。由此,幾十名潛伏在我黨內部的二處(軍統)諜報員從此下落不明。聽到這個消息,你還有什麼遺憾嗎?”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徐墨萍望嚮鄭耀先的目光充滿瞭詭異和不解。那份未及時送齣的情報,始終是她最大的遺憾,因為在這份情報上記載的人物,均是國民黨軍統局安插在我方的高級特工。可想而知,如果未能除惡務盡,他們將對中共政權構成什麼樣的破壞力。
“你放心走吧……”鄭耀先沒再多說,他默默掐滅煙頭,站起身碾碎灰跡,慢慢地嚮門外踱去。隨即牢門被重重掩上,一頭撲進昏暗中的他,已是愁緒韆轉:“墨萍,我的好同誌,再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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