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汪曾祺,在自創的藝術形式中達到完美的大師級作傢。其小說,被稱為中國現代小說足以傲世的極少數重大收獲之一
★在汪曾祺先生自編文集基礎上修訂,注重係統性及版本價值。
★由連續兩屆獲得“中國*美的書”設計師張勝先生精心設計,典雅大氣,裝幀雅緻溫潤,布麵精裝,盡顯純正文學趣味。
★編校者精益求精,耗費十年心血,參校作者手稿、手校本及各種文集,力求當代文學新善本。
內容簡介
汪曾祺和瀋從文一樣,是那種培養作傢的作傢,是二十世紀下半葉在自己獨創的形式中達到藝術完美的惟一大師級中國小說傢,其成就不亞於被國人津津樂道的博爾赫斯。他對白話文的貢獻是****的,文字乾淨而傳神。他的小說作品“肯定是中國現代小說*足以傲世的極少數重大收獲之一”。
《菰蒲深處》是一部獻給故鄉的情歌,以汪曾祺故鄉高郵為背景。經曆風雨的老人,深情迴顧故鄉,隻書寫*熟悉的故鄉人和故鄉事,發掘卑微生命裏的堅韌,恬淡而自足,機智而淳樸。這本“獻給傢鄉”高郵的書,包括《異秉》《受戒》《大淖記事》《歲寒三友》等名篇。此次重編,仍遵循作者當初的編選原則,以高郵為背景的主要作品悉數收錄。
本書編者在汪曾祺先生自編文集的基礎上編選修訂,盡可能保留瞭各種文集本身的趣味;每部文集各自獨立,又具一定的係統性;可以滿足各個層麵的汪曾祺先生的讀者,也具有相當大的版本價值。
作者簡介
汪曾祺,江蘇高郵人,一九二〇年生。-九三九年就讀於西南聯閤大學,為瀋從文先生的及門弟子。約-九四〇年開始發錶散文及小說。大學時期受阿索林及弗吉尼亞?吳爾夫的影響,文字飄逸。以後備嘗艱難辛苦,作品現實感漸強,也更緻力於吸收中國文學的傳統。畢業後曾做過中學教員,曆史博物館的職員。一九四九年以後,做瞭多年文學期刊編輯。曾編過《北京文藝》《說說唱唱》《民間文學》。一九六二年到北京京劇院擔任編劇,直至離休。著有小說集《邂逅集》《晚飯花集》《菰蒲深處》《矮紙集》,散文集《蒲橋集》《晚翠文談》《塔上隨筆》《獨坐小品》《旅食集》《逝水》等。
精彩書評
曾祺的創作,不論采用何種形式,其**精神所寄是“詩”。無論文體如何變換,結體的組織,語言的運用,光彩閃爍,炫人目睛,為論傢視為“士大夫”氣的,都是“詩”,是“詩”造成的效果。
曾祺在文學上的“野心”是“打通”,打通詩與小說散文的界限,造成一種嶄新的境界。
——黃裳(著名散文傢,藏書傢)
汪曾祺的小說,什麼都平平淡淡,但讀完之後你卻不能平靜,內心深處總會有一種隱隱的激動,滄海月明,藍田玉暖,不能自已。
——李陀(著名作傢,理論傢,評論傢)
汪先生的好,是如今大多數中國作傢身上沒有的好。他那種夫子氣,文士氣,率性而真切,衝淡而平和,有大學而平易,閱人閱世深厚而待人待物隨意。
——何立偉(著名作傢)
在某種意義上,我們說汪曾祺是個紅色年代的士大夫。
他隻是在荒蕪的歲月裏恢復瞭某個文化的傳統與趣味。在小說敘述模式上不及茅盾的恢弘,在文字的精約上也弗及廢名與張愛玲,但他找到瞭屬於自己也屬於眾人的恬靜洗練的世界。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可能更接近於自己的本真,也接近於常人的本真。也緣於此,他那裏流動的確是清美的意緒。
——孫鬱(著名評論傢,魯迅研究專傢)
目錄
自序
小學校的鍾聲…………………………………………1
異秉……………………………………………………17
受戒……………………………………………………34
歲寒三友………………………………………………61
大淖記事………………………………………………86
鑒賞傢…………………………………………………114
八韆歲…………………………………………………124
曇花、鶴和鬼火………………………………………147
故人往事………………………………………………160
戴車匠?收字紙的老人?花瓶?如意樓和得意樓
橋邊小說三篇……………………………………179
詹大胖子?幽冥鍾?茶乾
鮑團長……………………………………………………203
黃開榜的一傢……………………………………………212
憂鬱癥……………………………………………………220
仁慧………………………………………………………229
賣眼鏡的寶應人…………………………………………235
熟藕………………………………………………………235
薛大娘……………………………………………………248
萊生小爺…………………………………………………255
釣魚巷……………………………………………………262
關老爺……………………………………………………269
閤錦………………………………………………………276
百蝶圖……………………………………………………282
侯銀匠……………………………………………………290
附錄:
異秉………………………………………………………296
《菰蒲深處》初版本目錄…………………………… 310
編後記……………………………………………………312
精彩書摘
受戒
明海齣傢已經四年瞭。
他是十三歲來的。
這個地方的地名有點怪,叫庵趙莊。趙,是因為莊上大都姓趙。叫做莊,可是人傢住得很分散,這裏兩三傢,那裏兩三傢。一齣門,遠遠可以看到,走起來得走一會,因為沒有大路,都是彎彎麯麯的田埂。庵,是因為有一個庵。庵叫苦提庵,可是大傢叫訛瞭,叫成荸薺庵。連庵裏的和尚也這樣叫。“寶刹何處?”——“荸薺庵。”庵本來是住尼姑的。“和尚廟”、“尼姑庵”嘛。可是荸薺庵住的是和尚。也許因為荸薺庵不大,大者為廟,小者為庵。
明海在傢叫小明子。他是從小就確定要齣傢的。他的傢鄉不叫“齣傢”,叫“當和尚”。他的傢鄉齣和尚。就像有的地方齣劁豬的,有的地方齣織席子的,有的地方齣箍桶的,有的地方齣彈棉花的,有的地方齣畫匠,有的地方齣婊子,他的傢鄉齣和尚。人傢弟兄多,就派一個齣去當和尚。當和尚也要通過關係,也有幫。這地方的和尚有的走得很遠。有到杭州靈隱寺的、上海靜安寺的、鎮江金山寺的、揚州天寜寺的。一般的就在本縣的寺廟。明海傢田少,老大、老二、老三,就足夠種的瞭。他是老四。他七歲那年,他當和尚的舅舅迴傢,他爹、他娘就和舅舅商議,決定叫他當和尚。他當時在旁邊,覺得這實在是在情在理,沒有理由反對。當和尚有很多好處。一是可以吃現成飯。哪個廟裏都是管飯的。二是可以攢錢。隻要學會瞭放瑜伽焰口,拜梁皇懺,可以按例分到辛苦錢。積攢起來,將來還俗娶親也可以;不想還俗,買幾畝田也可以。當和尚也不容易,一要麵如朗月,二要聲如鍾磬,三要聰明記性好。他舅舅給他相瞭相麵,叫他前走幾步,後走幾步,又叫他喊瞭一聲趕牛打場的號子:“格當嘚——”,說是“明子準能當個好和尚,我包瞭!”要當和尚,得下點本,——念幾年書。哪有不認字的和尚呢!於是明子就開濛入學,讀瞭《三字經》、《百傢姓》、《四言雜字》、《幼學瓊林》、《上論、下論》、《上孟、下孟》,每天還寫一張仿。村裏都誇他字寫得好,很黑。
舅舅按照約定的日期又迴瞭傢,帶瞭一件他自己穿的和尚領的短衫,叫明子娘改小一點,給明子穿上。明子穿瞭這件和尚短衫,下身還是在傢穿的紫花褲子,赤腳穿瞭一雙新布鞋,跟他爹、他娘磕瞭一個頭,就隨舅舅走瞭。
他上學時起瞭個學名,叫明海。舅舅說,不用改瞭。於是“明海”就從學名變成瞭法名。
過瞭一個湖。好大一個湖!穿過一個縣城。縣城真熱鬧:官鹽店,稅務局,肉鋪裏掛著成邊的豬,一個驢子在磨芝麻,滿街都是小磨香油的香味,布店,賣茉莉粉、梳頭油的什麼齋,賣絨花的,賣絲綫的,打把式賣膏藥的,吹糖人的,耍蛇的,……他什麼都想看看。舅舅一勁地推他:“快走!快走!”
到瞭一個河邊,有一隻船在等著他們。船上有一個五十來歲的瘦長瘦長的大伯,船頭蹲著一個跟明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剝一個蓮蓬吃。明子和舅舅坐到艙裏,船就開瞭。
明子聽見有人跟他說話,是那個女孩子。
“是你要到荸薺庵當和尚嗎?”
明子點點頭。
“當和尚要燒戒疤嘔!你不怕?”
明子不知道怎麼迴答,就含含糊糊地搖瞭搖頭。
“你叫什麼?”
“明海。”
“在傢的時候?”
“叫明子。”
“明子!我叫小英子!我們是鄰居。我傢挨著荸薺庵。——給你!”
小英子把吃剩的半個蓮蓬扔給明海,小明子就剝開蓮蓬殼,一顆一顆吃起來。
大伯一槳一槳地劃著,隻聽見船槳撥水的聲音:
“嘩——許!嘩——許!”
…………
荸薺庵的地勢很好,在一片高地上。這一帶就數這片地高,當初建庵的人很會選地方。門前是一條河。門外是一片很大的打榖場。三麵都是高大的柳樹。山門裏是一個穿堂。迎門供著彌勒佛。不知是哪一位名士撰寫瞭一副對聯: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開顔一笑笑世間可笑之人
彌勒佛背後,是韋馱。過穿堂,是一個不小的天井,種著兩棵白果樹。天井兩邊各有三間廂房。走過天井,便是大殿,供著三世佛。佛像連龕纔四尺來高。大殿東邊是方丈,西邊是庫房。大殿東側,有一個小小的六角門,白門綠字,刻著一副對聯:
一花一世界
三藐三菩提
進門有一個狹長的天井,幾塊假山石,幾盆花,有三間小房。
小和尚的日子清閑得很。一早起來,開山門,掃地。庵裏的地鋪的都是籮底方磚,好掃得很,給彌勒佛、韋馱燒一炷香,正殿的三世佛麵前也燒一炷香、磕三個頭,念三聲“南無阿彌陀佛”,敲三聲磬。這庵裏的和尚不興做什麼早課、晚課,明子這三聲磬就全都代替瞭。然後,挑水,喂豬。然後,等當傢和尚,即明子的舅舅起來,教他念經。
教念經也跟教書一樣,師父麵前一本經,徒弟麵前一本經,師父唱一句,徒弟跟著唱一句。是唱哎。舅舅一邊唱,一邊還用手在桌上拍闆。一闆一眼,拍得很響,就跟教唱戲一樣。是跟教唱戲一樣,完全一樣哎。連用的名詞都一樣。舅舅說,念經:一要闆眼準,二要閤工尺。說:當一個好和尚,得有條好嗓子。說:民國二十年鬧大水,運河倒瞭堤,最後在清水潭閤龍,因為大水淹死的人很多,放瞭一颱大焰口,十三大師——十三個正座和尚,各大廟的方丈都來瞭,下麵的和尚上百。誰當這個首座?推來推去,還是石橋——善因寺的方丈!他往上一坐,就跟地藏王菩薩一樣,這就不用說瞭;那一聲“開香贊”,圍看的上韆人立時鴉雀無聲。說:嗓子要練,夏練三伏,鼕練三九,要練丹田氣!說: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說:和尚裏也有狀元、榜眼、探花!要用心,不要貪玩!舅舅這一番大法要說得明海和尚實在是五體投地,於是就一闆一眼地跟著舅舅唱起來:
“爐香乍爇——”
“爐香乍爇——”
“法界濛薰——”
“法界濛薰——”
“諸佛現全身……”
“諸佛現全身……”
…………
等明海學完瞭早經,——他晚上臨睡前還要學一段,叫做晚經,——荸薺庵的師父們就都陸續起床瞭。
這庵裏人口簡單,一共六個人。連明海在內,五個和尚。
有一個老和尚,六十幾瞭,是舅舅的師叔,法名普照,但是知道的人很少,因為很少人叫他法名,都稱之為老和尚或老師父,明海叫他師爺爺。這是個很枯寂的人,一天關在房裏,就是那“一花一世界”裏。也看不見他念佛,隻是那麼一聲不響地坐著。他是吃齋的,過年時除外。
下麵就是師兄弟三個,仁字排行:仁山、仁海、仁渡。庵裏庵外,有的稱他們為大師父、二師父;有的稱之為山師父、海師父。隻有仁渡,沒有叫他“渡師父”的,因為聽起來不像話,大都直呼之為仁渡。他也隻配如此,因為他還年輕,纔二十多歲。
仁山,即明子的舅舅,是當傢的。不叫“方丈”,也不叫“住持”,卻叫“當傢的”,是很有道理的,因為他確確實實乾的是當傢的職務。他屋裏擺的是一張賬桌,桌子上放的是賬簿和算盤。賬簿共有三本。一本是經賬,一本是租賬,一本是債賬。和尚要做法事,做法事要收錢,——要不,當和尚乾什麼?常做的法事是放焰口。正規的焰口是十個人。一個正座,一個敲鼓的,兩邊一邊四個。人少瞭,八個,一邊三個,也湊閤瞭。荸薺庵隻有四個和尚,要放整焰口就得和彆的廟裏閤夥。這樣的時候也有過。通常隻是放半颱焰口。一個正座,一個敲鼓,另外一邊一個。一來找彆的廟裏閤夥費事;二來這一帶放得起整焰口的人傢也不多。有的時候,誰傢死瞭人,就隻請兩個,甚至一個和尚咕嚕咕嚕念一通經,敲打幾聲法器就算完事。很多人傢的經錢不是當時就給,往往要等鞦後纔還。這就得記賬。另外,和尚放焰口的辛苦錢不是一樣的。就像唱戲一樣,有份子。正座第一份。因為他要領唱,而且還要獨唱。當中有一大段“嘆骷髏”,彆的和尚都放下法器休息,隻有首座一個人有闆有眼地曼聲吟唱。第二份是敲鼓的。你以為這容易呀?哼,單是一開頭的“發擂”,手上沒功夫就敲不齣遲疾頓挫!其餘的,就一樣瞭。這也得記上:某月某日、誰傢焰口半颱,誰正座,誰敲鼓……省得到年底結賬時賭咒罵娘。……這庵裏有幾十畝廟産,租給人種,到時候要收租。庵裏還放債。租、債一嚮倒很少虧欠,因為租佃藉錢的人怕菩薩不高興。這三本賬就夠仁山忙的瞭。另外香燭、燈火、油鹽“福食”,這也得隨時記記賬呀。除瞭賬簿之外,山師父的方丈的牆上還掛著一塊水牌,上漆四個紅字:“勤筆免思”。
仁山所說當一個好和尚的三個條件,他自己其實一條也不具備。他的相貌隻要用兩個字就說清楚瞭:黃,胖。聲音也不像鍾磬,倒像母豬。聰明麼?難說,打牌老輸。他在庵裏從不穿袈裟,連海青直裰也免瞭。經常是披著件短僧衣,袒露著一個黃色的肚子。下麵是光腳趿拉著一雙僧鞋,——新鞋他也是趿拉著。他一天就是這樣不衫不履地這裏走走,那裏走走,發齣母豬一樣的聲音:“呣——呣——。”
二師父仁海。他是有老婆的。他老婆每年夏鞦之間來住幾個月,因為庵裏涼快。庵裏有六個人,其中之一,就是這位和尚的傢眷。仁山、仁渡叫她嫂子,明海叫她師娘。這兩口子都很愛乾淨,整天的洗涮。傍晚的時候,坐在天井裏乘涼。白天,悶在屋裏不齣來。
三師父是個很聰明精乾的人。有時一筆賬大師兄扒瞭半天算盤也算不清,他眼珠子轉兩轉,早算得一清二楚。他打牌贏的時候多,二三十張牌落地,上下傢手裏有些什麼牌,他就差不多都知道瞭。他打牌時,總有人愛在他後麵看歪頭鬍。誰傢約他打牌,就說“想送兩個錢給你”。他不但經懺俱通(小廟的和尚能夠拜懺的不多),而且身懷絕技,會“飛鐃”。七月間有些地方做盂蘭會,在曠地上放大焰口,幾十個和尚,穿綉花袈裟,飛鐃。飛鐃就是把十多斤重的大鐃鈸飛起來。到瞭一定的時候,全部法器皆停,隻幾十副大鐃緊張急促地敲起來。忽然起手,大鐃嚮半空中飛去,一麵飛,一麵鏇轉。然後,又落下來,接住。接住不是平平常常地接住,有各種架勢,“犀牛望月”、“蘇秦背劍”……這哪是念經,這是耍雜技。也許是地藏王菩薩愛看這個,但真正因此快樂起來的是人,尤其是婦女和孩子。這是年輕漂亮的和尚齣風頭的機會。一場大焰口過後,也像一個好戲班子過後一樣,會有一個兩個大姑娘、小媳婦失蹤,——跟和尚跑瞭。他還會放“花焰口”。有的人傢,親戚中多風流子弟,在不是很哀傷的佛事——如做冥壽時,就會提齣放花焰口。所謂“花焰口”就是在正焰口之後,叫和尚唱小調,拉絲弦,吹管笛,敲鼓闆,而且可以點唱。仁渡一個人可以唱一夜不重頭。仁渡前幾年一直在外麵,近二年纔常住在庵裏。據說他有相好的,而且不止一個。他平常可是很規矩,看到姑娘媳婦總是老老實實的,連一句玩笑話都不說,一句小調山歌都不唱。有一迴,在打榖場上乘涼的時候,一夥人把他圍起來,非叫他唱兩個不可。他卻情不過,說:“好,唱一個。不唱傢鄉的。傢鄉的你們都熟。唱個安徽的。”
姐和小郎打大麥,
一轉子講得聽不得。
聽不得就聽不得,
打完瞭大麥打小麥。
唱完瞭,大傢還嫌不夠,他就又唱瞭一個:
姐兒生得漂漂的,
兩個奶子翹翹的。
有心上去摸一把,
心裏有點跳跳的。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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