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回忆:第三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是荷兰籍德裔画家鲁道尔弗·卡尔的自叙传绘本,以五百余幅精美绝伦的黑白线稿和笑中带泪的文字描绘了一个德国孤儿在二战后亲历的林林总总。战争不但给被侵略人民带来灾难,同样对发起者一方民众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大量颠沛流离的童年写真散落在德国、荷兰、巴西不断变换的地点背景中,以一个普通人的成长史,勾勒出战后整个欧洲损失惨重百废待兴的城市图景。
作者简介
鲁道尔弗·卡尔(RUDOLF·KAHL),1943年在德国汉堡出生,其父曾为纳粹军队供应武器弹药和协助生产原子弹的工业家,他是父亲和其秘书生的私生子。二战后,父亲的工厂被盟军没收,并在他6岁时去世。母亲无力扶养孩子,前往巴西谋生,小鲁道尔弗被送进孤儿院,后又辗转被亲戚收养。
二战后战败国德国已成废墟,独自艰难成长的小鲁道夫自卑、孤僻且顽劣不驯,难为养父母所容。他17岁时移居荷兰,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成长为一个机械制图师。在母子俩终于恢复联系后不久,母亲却因无法忍受癌症的痛苦而自杀。
在80年代初(1983年),鲁道尔弗用荷兰语和线稿图的方式图文并茂,创作《回忆——第二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虽然当时在荷兰谈论二战轴心国公民蒙受的苦难颇有敏感之处,该书还是获得了荷兰的DICKBOS绘画大奖,众多报刊杂志也给予高度赞誉,至今长销不衰。
目录
1 缘起/1
2 我的父亲/4
3 本土经验/7
4 漫步/10
5 对比/13
6 玩具和游戏/16
7 其他游戏/19
8 家里的女人们/22
9 责任/25
10 生病/28
11 上学/31
12 放假/34
13 “阴宅”/37
14 “阴宅”——续集/40
15 外祖父母/43
16 “息止安所”/46
17 寻找回忆/49
18 坐牢/52
19 告别学校/55
20 新“家”/58
21 养父母/61
22 日常生活/64
23 在学校/67
24 课余时间/70
25 木鞋和鲜血/73
26 出行/76
27 街道和操场/79
28 管教所/82
29 谋杀和过失杀人/85
30 下流的小男孩和小男人们/88
31 哈茨山的假期/91
32 哈茨山的假期——续集/94
33 全民皆兵/97
34 逃离/100
35 孤独之旅/103
36 校园犯罪/106
37 武器/109
38 告别学校/112
39 职业选择/115
40 车工/118
41 学徒工/121
42 精心安排的闲暇时光/124
43 受挫/127
44 汉堡的新年/130
45 火药和衬裙/133
46 夏日惊喜/136
47 手持尺和鸭嘴笔/139
48 胡闹/142
49 梦想与失和/145
50 考试/148
51 远足去荷兰/151
52 骑车去巴黎/154
53 大穿越/157
54 里约热内卢/160
55 回归工作/163
56 巴西的工作经历/166
57 母亲和我/169
58 里约城内外的活动/172
59 矛盾的嘉年华/175
60 勇往直前/178
附录1 荷文版出版后记/182
附录2 访谈:鲁道尔弗·卡尔之格格不入/185
精彩书摘
Afkomst
1、缘起
我们为何要追忆过去?为何会旧事重提?回首往事,有心人会发现,生活是循序展开的。这一认知能帮助人们最终掌控一切。
1943–汉堡。德国北部的港口城市试图在“全面战争”的阴影下生存,而我则在废墟中哭喊着,觑见生命之光折射出从未见过的耀眼色彩。希特勒的第三帝国做了错误的决定,信任了错误的人,坚守了错误的信念,于是在此刻需要为这错误付出从因到果的代价。关于这场战争,我什么都没有记住,可它遗留下来的东西永远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属于被上一代人的罪恶打上烙印的人,而这一点我在很久以后才看清。
我的父亲其实是个移民——他拥有东普鲁士的血统。那片土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为了波兰的一部分。关于这个男人,我只剩下零星记忆,还全是负面的。他为他的工作而生,这一点和我一样。在他的世界里,亲友居于次要地位,孩子更是叨居末位。在他的圈子里,他被视为“亲切的”——在他去世后,一份报纸如是说。那一年,我6岁,他66岁。
我的母亲是一个漂亮女人。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与我父亲相当般配,不过他们一直没结婚。她很冷静,言行稳妥,在相当程度上具备自由主义思想的人格。然而,一直以来让我耿耿于怀的是她原本想要一个女孩,而我却是一个过度活跃、资质平平的愚钝男孩。虽然她竭尽全力,可她从未真正幸福过。最终,当某种毫无治愈希望的绝症降临到孑然一身的她身上时,她在里约热内卢选择了自杀。
我父母的房子里住了三个女人,她们和我的父亲(后来他将缺席)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家庭。这些女人包括了我的母亲、我父亲唯一婚姻留下的女儿(其母则在柏林的一家精神病院里过着植物人生涯)还有我父亲的女合伙人。后者是一位友善的老妇人,她为我朗读对我而言还太过深奥的书籍,从而潜移默化地为我日后的教养奠定基础。
我们的居处是周围唯一一所在战火中幸免于难的房子。炸弹被板岩屋顶反弹,落到院子里,陷入被雨水润透了的土地。1943年,在我们这一区饱受战火洗礼后,人们从院子里挖出了48枚不同口径的磷弹和烈性炸弹。整个区被一片火光笼罩之际,它们被弃置到了街对面的小森林里。
我的幼年和最初蹒跚学步的日子是在游戏场度过的,那是一片令人无比激动的所在,位于碎石堆和过路坦克之间。坦克上载满了友好的英国占领者(我们将他们统称为“汤米”)。我们住在高速公路[注:原文此处为德语]旁一个巨大的军需仓库和被英国人征用的两处营房之间。我就是在这样一片满目疮痍的神秘场所中长大,成长过程伴随着持续作响的履带声和重型发动机的轰鸣。
周围的废墟为幻想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条件。这引领着我们去摧毁那些炸弹的残留物。游戏往往是模拟最近的过去。我们熟知牛仔和印第安人的故事,却换了种玩法,好人被称作“汤米”或是“艾米”,而坏人在战斗中往往自称为“纳粹”。
……
前言/序言
在《回忆——回忆第三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中,鲁道尔弗·卡尔(汉堡,1943年)讲述了自己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及战后在德国所度过的童年时光。在同盟国的监管下,一度嚣张自称为“大德意志帝国”的德国舔舐着伤口,开始了艰难的重建。
对年幼的鲁道尔弗而言,战后重建其实才是毁灭的开端。从标题的字面理解,即是在被洗劫一空的废墟之中四处游荡。这片废墟正是被战争夷为平地的汉堡城。孩子们在遍地的残骸中翻寻着尚可使用的物品。从其引申层面而言,即是与社会环境,乃至与生活本身的较量——周围的一切留给他的只有混杂在一起的冷漠感、挫折感、短浅的目光光以及愚笨的行为。
他的成长一路充满坎坷:跌倒再爬起、遗失的纯真、债务与处罚。看看这片他所成长的土地,战争的发起者兼失败者所走过的道路清晰可见。卡尔在这本绘本大作中如是说:“眼下,我将会投入到无止尽的斗争中去。成长中的孩子所渴望的个性恰恰要对抗上一代人的教育方式——尤其那是从两次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本身就需要自我修复的上一代人。”
鲁道尔弗·卡尔十七岁时来到荷兰,在大约二十年后,也就是八十年代初完成了《回忆》一书的写作。他用栩栩如生、事无巨细、满怀忆旧之情的史诗笔触描绘了自己荒唐而又引人入胜的童年,与本书出版后采用铜版印刷取得的效果相得益彰,完美地展现了战后的颓败氛围。《回忆》不仅是对个人生平的回顾,也是对社会历史的记载。而荷兰《人民报》在近期对漫画小说这一体裁进行评述时,更是将《回忆》一书定义为本国漫画小说的开山之作。
1983年,《回忆》一书开始在杂志《橡胶》连载,随后由埃斯贝出版社出版,采用的出版方式为限量版大开本。此书无论给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获得了迪克·博思奖。尽管如此,该书的销售却不算乐观。其中一个显见的原因在于,该书所使用的手写字体给没受过专业训练的读者阅读带来了极大不便;而作者欲语还休的笔法更是一大阅读障碍。此外,当然也有当时的漫画小说受到大众阅读市场排斥的部分原因。那时,任何漫画题材,都无法获取主流媒体的青睐。
新版《回忆》弥补了此前缺憾,采用了印刷字体取代了手写字体,并经过了大量的加工编写。此外,新版《回忆》对版面也作出了调整,平均每页配四幅插图,相比前一版而言,每页图片数量减少为一半。而全书页数也因此加倍。
除上述因素以外,同样值得一提的是当年的鲁道尔弗·卡尔因画风过于特异,满是条条框框,且过多使用描影法,而被视为另类。
他的风格与时下被视作行业标准的由弗朗坎(代表作:《捣蛋鬼加斯东》)和埃尔热(代表作:《丁丁历险记》)所主导的“新艺术运动”大相径庭。卡尔注重细节、追求精准的绘画手法与他制图员的背景密不可分。关于这一点,他本人已在书中有关工厂机械的章节中进行了详述。
另一个更棘手的原因,或许在于《回忆》内容的争议性。一方面,该书是由一德裔作者写成的,况且出版物在距离战争结束仅仅三十五年、整个欧洲对德国尚未脱敏的时期面世;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书中大部分主人公都被刻画得缺乏同情心;而身为德国人的主人公的个人磨难终究无法比拟其他国家人民直面战争的痛楚。然而,纵使如此,这并没有使《回忆》一书的价值和意义减少分毫。
坚持上述观点的人,大多是受到了前几年饱受争议的《火焰》一书(乔治·弗瑞德里克著)的影响。首先,无论是在德国的原著还是在荷兰的译著,此书都争议颇大。弗瑞德里克这本轰动一时的畅销书讲述了协约国对德国城市的轰炸,作者认为,此轮轰炸造成了无数平民的死亡,可是按照轰炸时间来看,纳粹军已全面撤退,此番轰炸在弗瑞德里克看来毫无必要,因此,这一攻击也该算是战争罪行。
在由温斯顿·丘吉尔挑起的堪称“史上最大规模的儿童屠杀”中,72000名儿童在协约国对德国的轰炸中丧生,这引起了德国国内对近六十年来最大禁忌话题的集体讨论:“德国的平民”是否同样可以被视作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牺牲品?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是不是至少可以允许他们疗治自己的创伤?
这一问题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可无论哪种观点,弗瑞德里克和他的书一起,都触动了德国人有关战争苦难的敏感神经,并将一度禁忌的话题提上议题。而《回忆》一书一经出版,其对战争起因不置可否的态度,也让《火焰》不再成为孤本。
另一位对第二次世界大战题材十分敏感的人是记者伊萨·梅耶尔(1943-1995),他本人便是伯根-贝尔森集中营的幸存者。战争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烙印不言而喻。70年代末80年代初,梅耶尔造访埃斯贝出版社,与日后的搭档赫尔·范·沃尔夫登一同探讨其备受争议的戏剧演出《伊兹》。
正是在埃斯贝出版社里,伊萨与鲁道尔弗·卡尔相识。他们相对侃侃而谈,话题从鲁道尔弗广受瞩目的出版物到他无可否认的德国口音、对武器的怪诞癖好,一直探讨到彼此对二战的无尽隐痛,乃至于发现彼此同年出生。尽管他们的童年环境不可同日而语,却也都成长于德国的土壤。伯根-贝尔森集中营位于吕讷堡石楠草原,恰与鲁道尔弗·卡尔童年所居住的派内比邻。因此并不奇怪伊萨·梅耶尔对鲁道尔弗的愤世嫉俗心领神会,自此引为知音
伊萨·梅耶尔随即以访谈的名义造访了鲁道尔弗·卡尔在牛栏坝的家。二人轻松地玩笑、闲聊,直至伊萨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顶头盔上,那是二战时期德军所戴的头盔。这正是他的演出所需要的;主人当即同意他将这顶头盔带回家。他随后又鬼使神差地发现了一把K98步枪。这支由西班牙制造的毛瑟卡宾枪经过卡尔的改装,变成了一支可以真正射击的无弹药枪支。它的枪身恰好可以安装荷兰军事演习中枪支所配备的空弹壳。他们把子弹拆开,清空了里面的火药,然而,他们清理得显然不够专业……
随后发出的巨响不仅令鲁道尔弗·卡尔暂时丧失了听力,也令稍后将在阿姆斯特丹议会厅登台的伊萨·梅耶尔暂时失去了听觉。他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因此,那一晚的演出在伊萨双耳失聪的状况下告终,以致配乐毫无章法可言,而舞台布景中书柜上方悬挂的正是那一顶德军头盔。
伊萨对鲁道尔弗·卡尔的采访记录于1980年刊登于杂志《未完待续》上,本社节选了其中部分内容,附于本文之后,以供读者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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